但幾次觀望之後,老者放心地直起身,上前拉傾城。“孩子啊,隨我來,我帶你回去。”
傾城有點虛弱,扶著老者起身,風肆意地盤旋著,身後的樹葉簌簌作響,發出尖銳的哀號。
傾城抬頭看天空,雲朵快速地變幻著,帶一點灰藍的顏色。
老者殷勤地扶傾城上馬,自己坐在傾城身後,向遠方奔去,風凜冽地灌滿他們的衣物,將傾城的長發高高揚起,傾城突然覺得自己在夢裏。
有那麼一刻,傾城想要歡呼,想狠狠地去夾馬肚子,向著未知的遠方狂奔。
四周的景物開始快速旋轉,傾城覺得有類似雪花一樣的東西打到臉上,快速得叫他睜不開眼,打得他的臉生疼生疼。
老者從身後遞了什麼過來,傾城想也沒想地塞進了口中。
有熟悉的淡香在口中回旋,傾城想不起來是什麼,隻覺得昏沉,想要睡覺。
“孩子,睡吧,我在你身邊。”
老者的聲音輕似夢囈,在傾城的耳邊回響。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有一絲光亮迅速從眼底升起,傾城好看的睫毛顫抖著,那光亮躥至尖端,閃著異樣的光芒,傾城就這樣在老者的眼前變得透明起來。
老者有一絲驚慌,死死地盯住傾城。
他發現無法破解這結界,但卻清楚地知道傾城並不會隨著這光亮消失,索性把心一橫,喚來移形隧道,策馬駛入光圈。
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素年我已帶來,這法師的冠首之位……”
老者不時舔著唇,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又略帶興奮地搓著手。
堂上女子身著華麗色彩的雲錦織物,腰間佩玉,青蔥般的玉指在把玩著胸前的長發。
傾城躲在簾子後麵,看不到那女子的臉。
對麵的老者看向堂上女子,充滿欲望而扭曲的臉寫滿渴望。
那女子倒是平靜,傾城雖看不到她的臉,但仍然能感覺出她的平靜。或者說那是一種優雅的淡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充滿靜默的味道。
老者不時搓著手,隨著這靜默的時間,臉上開始掛上一絲焦躁。
“姑娘,我已按你的吩咐帶了素年前來,你是否也該按你所言將妖嬈交予我呢?”
“這男子當真是素年?”女子的聲音柔軟、甜膩,但卻帶著一絲冰冷。
“當真。我自己的孩子,難道我會認錯?”素年的父親將聲音提高了幾度,音色略顯顫抖,他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興奮。
“素年,你出來吧。”
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柔。“既然已經醒了,也就不必藏於人後。”
傾城頓了頓,想必那女子早知自己躲在簾後。
堂上女子淺淺地笑著,看著那個絕色男子從簾子後麵走出來,立在堂中,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公子請坐。”她柔柔地對他笑,又衝門外喊了聲上茶。門外有人大聲應著,很快便有婢女端了茶水給傾城。
老者看到傾城,有點拘謹,但那女子卻是並不掩飾什麼。
“倘若他真是素年,那你取他左手中指指心之血於這花瓣上給我。”女子隨手從身邊桌上摘了片花瓣。
老者起身過去,壓抑不住的興奮叫他幾乎是奪來那花瓣。
傾城若無其事地看著堂上的另外兩個人,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他麵目平靜地看老者舔著嘴唇過來,一把抓了自己的左手過去。
傾城沒有抗拒,隻是看著指心之血滴了一滴到花瓣上。
老者放開他的左手,送那花瓣給堂上女子。
女子輕啟薄唇,含了花瓣的邊緣在唇間。
傾城看著紅色的花瓣在刹那間變成粉白。
女子托著花瓣向傾城走來。
到他身邊的時候,女子蹲在傾城身邊,小心地拉過他的左手,將花瓣覆上他被劃開的手指。
花瓣中托著晶瑩的水珠。大概是自己的血像那花瓣一樣褪去了色彩罷。傾城那麼認為著,花瓣上的水珠碰觸到指心,有絲涼涼的感覺,甚是舒服。
取下花瓣的時候,傾城看到自己的手指上並沒有傷口,平整如初。
女子抬頭對傾城笑,妖媚的臉又不失清純。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這個喚做素年的男子抬手撫摸她的眼角,像當初一樣。就在這一刻,她確定了這是她失而複得的素年,這一次,她不會再讓那老者傷了她的素年。
傾城伸手觸上她的臉,輕輕地撫摸她的眼,沿著那雙狐媚的眼觸碰她的眼角,他的心有一絲柔柔的暖意,說不上為什麼,隻是想那麼做。
眼前這女子跟七月的臉重疊,但他心裏清楚,這並不是七月。
那麼,眼前這女子,應該便是妖嬈了。
想到這裏,傾城抬眼看向老者。這老者還問她要妖嬈,必定是因為他並不知這女子便是。又或者,七月才是那妖嬈。
妖嬈心裏有絲慌亂,她看著素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他不動聲色的臉,叫她有絲慌亂。
傾城起了玩心,俯身在她耳邊輕喚:“七月。”
女子張大的瞳孔說明了一切。
她看著傾城,還好,他以為自己是七月。也就是說,在他眼裏,自己與七月本是一人。
傾城想起在夢中,老者也是帶著素年來見的這女子,第一眼,這女子便看上了素年,認定是自己的主人。隻是素年的父親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