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遠先是行了拱手禮,才回答道:“這玉竹是我無意拾得,古老可知道這玉竹的來曆?”
“既是無意拾得,又何必大費周章來玉笙閣詢問?”古老笑著說,卻也並未惱怒。“宋小公子,我與人交往最講究的便是坦誠,若你不肯把這來龍去脈講清楚,我又如何知道該不該與你講這玉竹的事情?”
宋修遠聽完沉吟不語,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真話。陸嬈是知道宋修遠的性子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願把玉竹與昨日的刺殺事件聯係起來的。可眼前的古老又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若是不坦誠相待,這玉竹倒是要白白浪費了。
還沒等宋修遠定奪,一旁的傅青州倒先開了口:“修遠,幹脆就把事情告訴古老吧,古老德高望重,必然不會跟別人亂說的。”說罷還衝古老挑挑眉,“古老,您說是吧?您總不能失信於我們幾個小輩吧?”
古老大笑了幾聲,“傅小公子真是有趣,連哄帶騙的要老朽閉緊嘴。”
傅青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幹笑了兩聲,用手肘碰了碰宋修遠,示意他快點解圍。
“古老,昨夜長林巡撫魏玄遇刺身亡,您可知曉?”宋修遠問到。
古老點了點頭,表明了態度。
“當時我們三人皆在場與刺客打過照麵,這玉竹是我與刺客交手時他遺落的。聖上命家父查清此事,我想著這玉竹或能成為突破口,所以今日才來玉笙閣一試,所以您如果知道這玉竹的主人是誰,煩請您相告。”
古老聽完這話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思考一般,隔了許久才開口。
“這玉竹確實不是我玉笙閣的東西,而是我親自設計雕琢,贈與友人的禮物。”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陸嬈的錯覺,她總覺得古老有意無意的在打量她。
“至於這玉竹的主人,恕我無可奉告。”
“因為他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去世?
聽到這話,陸嬈怔了幾秒。她本以為能從古老這裏得知那名黑衣刺客的身份,沒想到線索到這裏也斷了。
“這玉竹既然是您親自製作贈與友人,想必對您來說意義重大,這玉竹的主人把這玉竹又贈與了誰,還請古老告知。”宋修遠說完這話,向古老微微一鞠躬,以示尊敬。古老似乎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問,搖了搖頭,開口到:“這玉竹的下落,我也追查了很久,也是今日才重見它。”
聽到這話,陸嬈有些失望,同時她聽到傅青州也重重的歎了口氣,嘟囔著:這不是和我們一樣什麼也不知道嘛。
古老聽到傅青州這麼說,也沒有惱怒,反而是笑了笑,“宋公子,我聽聞魏玄在長林城很受百姓愛戴,近些年北漠也不曾進犯邊境。”
宋修遠愣了幾秒,似乎也在思考古老為何說起了魏玄的事情,可還是輕聲的應了一句。
“這枚玉竹原本的主人,我敢用我的性命為他擔保,他不會去殺害一名為百姓著想的官員,他既然把玉竹贈予了他人,那我相信這個人也不會毫無理由的濫殺無辜,魏玄之死,必定有別的原因。”古老字字鏗鏘有力,對著三人說到。“我不止雕琢了一枚玉竹,還有三枚玉佩與他出自同一塊兒玉髓。日後三位若是見到了,還望來告知老朽,作為回報,日後三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
傅青州是個機靈的,眼珠子轉了轉說到,“古老的意思是我們日後有了什麼麻煩,都可以讓您幫忙解決咯?”
古老仰頭笑了幾聲,語氣溫和了許多,“自是如此。傅小公子的性子老朽十分欣賞,就算沒什麼麻煩,來陪老朽閑談也十分歡迎。”
傅青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卻是滿臉笑意。他一向討長輩喜歡,陸嬈早就見怪不怪了。
想問的信息已經問完,雖然還是不知道黑衣刺客的身份,但陸嬈覺得,以後若是能得到古老的幫助也沒白走這一遭。很快老板便來到了院子裏,恭敬的送走了三人。
古老看著三人的背影,思緒卻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左邊的那宋家小公子,年紀輕輕卻十分沉穩,心思縝密,日後必有一番作為;中間的那小姑娘,天真爛漫,一看便知沒什麼煩惱,想來將軍府也是把她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
至於最右邊的傅家小公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倒是像極了那人。說話總是笑著的,對誰都親近的很,向來是有什麼便說什麼的率直性子。古老還記得那日自己把玉竹贈予他,那少年明眸皓齒,把那玉竹翻來覆去的看了個遍,說到:古大哥,這玉竹看著珍貴的很,日後沒銀子了能當不少錢吧?
可從那日後,那少年一直把玉竹佩戴在身上,一日都不曾摘下。
古老閉起眼睛,很久沒有想起那少年了。
“鬆,梅,竹,月。”
古老輕聲說著,像是在與記憶裏的人對話。
“除了我,還有人記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