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燃著火的城門轟然一聲倒地,早已守候在門口的騎兵催動戰馬叫嚷著向城中衝殺進去。
然而,他們驚訝地發現,在城門倒下的地方,正有一騎在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那是一個一身白色長衫的男人,騎在一匹雪白的戰馬上。那個男人手中並沒有武器,他懷中隻抱著一張五弦琴。這個男子一身白衣纖塵不染,胯下的白馬也是渾無一根雜毛,他就那麼抱著五弦琴坐在馬上,麵帶微笑地看著這些衝進來的楚軍士兵。雖然這一切與這個戰場完全不合,但是,那個男子確確實實地突兀一般地出現在那裏。
但是,這一絲突兀並沒有給楚軍帶來什麼警兆。他們渾身的鮮血都被殺敵泄憤、燒搶劫掠、建功立業等狂熱的念頭燒的沸騰起來。他們隻是微微地一呆,然後就咆哮著向著那個白衣人衝了過去。
衝在前麵的騎兵看見那個男子的眼中閃過嘲弄一般的神色,跟著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把懷中的五弦琴平放在馬背上,跟著十指揮舞,八音齊鳴。
“這人是個傻子。”衝在最前麵的那個楚軍士兵一麵想著,一麵掄起雪亮的馬刀向著那個男子的脖頸間砍去,想到馬上那個漂亮的頭顱就要被自己的馬刀斬下,他的心中還有些惋惜。
跟著,他似乎看到那個男子向他笑了笑,接著,就在琴音響起的刹那,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以那個男子為中心,轟然間便擴散開來,跟著他連人帶馬就被那股大力震得倒飛了出去。眨眼間就感覺天旋地轉,在一瞬間,他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不少騎兵也遭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下場,被那股巨力震得倒飛了出去。
“蓬!”他連人帶馬被撞在了城牆上,他隻覺得一股大力自城牆反彈到自己的身上,跟著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在失去知覺前的一刹那,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原來傻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我!”
在樂陽以護身罡氣震飛麵前的十餘個騎士的同時,那驚天動地的琴聲就那麼突兀地響了起來。
琴音穿透呼嘯的風聲,鳴響在眾人的心頭,繼而又是一聲,緊接著又是數聲,連貫成曲。樂陽左手疾揮,右手慢搖,琴音錚錚,好似鼓角聲聲,震天而響,旋律緊張而激烈。
而琴音錚錚,琴曲陣陣,一韻複一韻激昂。
眾人為之恍惚,頓覺眼前飛沙走石,寒風呼嘯;又覺山河怒吼,四海波濤,九州大地處處烽煙。
眼前金戈鐵馬,耳際殺生震天。
琴音聲聲入耳,聲聲攝魄,一時間琴音仿佛統領百萬大軍壯然前行,號角擂鼓,天崩地裂之勢不可抵擋。
聽到這陣激昂的琴聲,城頭正已無鬥誌的曾孝猛然站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了激動之極的神色,而一眾圍在他身邊的將士,也是人人振奮,個個精神,每個人的身上再度充滿了力量和鬥誌。反觀已經圍在身邊的敵眾,個個麵上露出了驚惶失色之態,臉上驚疑未定。
曾孝聽著這陣琴聲,漸漸感到熟悉起來,他早先也學過撫琴之術,也曉得鳳凰之曲,這個琴聲的曲調,分明就是《將軍令》啊!曾孝想起不久前從長安傳來的那個樂神的傳說,整個人不禁激動起來!
弦歌不絕。其聲愈響,震耳欲聾;其調愈高,驚心動魄;其律愈緊,發人奮起;其韻愈促,撥弦繞指仿佛發號施令;將軍令出,誰與爭鋒!
“轟!”樂陽麵前的一騎七孔流血,轟然倒地,不單是馬上的人,連同馬匹也一齊倒斃於地。
“轟!”又是一騎倒地,同樣是七孔流血。
“轟!”“轟!”“轟”……
一陣連續不斷的亂響,樂陽麵前一下子就倒下了幾十騎。
剩下的騎士坐下的戰馬開始不安地長嘶,不住地顫抖,跟著眼中、口鼻中流出鮮血來,再度轟然倒地……
樂陽麵前的敵兵看得呆了,一個個心神俱裂,他們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什麼轉世,單憑琴聲就讓人一再倒斃。他們害怕了,不敢再前進一步。
樂陽跨下的馬兒緩步前行,樂陽手上撥弦不絕,琴聲激昂嘹亮,穿透雲霄。馬兒愈向前行,離得樂陽最近的敵兵又開始連人帶馬,七孔流血,然後轟然間一一倒斃於地。剩下的敵兵同時發出淒厲的慘叫,催馬向後狂奔而去。呼啦一聲,衝進汝州城的敵兵便全數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