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氣了。
這一次真的動了肝火,就算平時這隻祟神就總是做著無關緊要的惡作劇,但這次唯獨例外。
理由很簡單,她瞞著我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這個“活祭”,差點讓我在妖怪之山苦心積攢的聲譽毀於一旦,萬一在外人麵前露出了象征妖神的獠牙和身形的話……
別說信仰了,在最壞的情況下,可能連守矢神社都會成為異端而被付之一炬,我處心積慮建立起的所有榮譽都會毀於一旦。
從外界把神社搬到這裏的我們已經再也沒有地方可退了,回到外界的話,連神龕都被埋進了土裏,還有誰能記得我們?
不過消逝而已。
至於這一次惹毛我的結果,可用我這打著石膏的手來概括。
別以為這回打輸了,跟泄矢諏訪子這貨打我就沒輸過,頂天了也就五五開而已。
要不是早苗攔著,我才不會折了這條手臂呢,真是。
……也是因為早苗攔著的原因,我和她激烈地吵了一架,結果這第二天起來就發現了準備好的早餐旁壓著的字條。
“我去散散心,不要來找我。”
真心遭得住,過個年完了丟個巫女,現在正是傳播信仰的最佳時期,代言人沒了總不能讓我自個來吧,你見過自己傳教不說還打了個石膏的這麼low的神明嗎!
別說還被那個綁得跟木乃伊一樣的祟神嘲諷了一句“都是你把早苗嚇跑的”,她不說本來我就打算下山找找了,這句話隻不過是讓我更想揍她和更想找早苗了而已。
也正好收到了天狗們的彙報,與其聽這隻還是沒打算跟我實話實說想拿那隻犬妖做什麼的祟神的口舌,不如也出去散個心,順便把早苗給她接回來。
哎,這孩子昨天大概是嚇壞了,就算是被那紅黑雙煞拿弑神炮和臉盆大的符劄呼臉的時候,我也沒有動用過像對付那隻青蛙一般甚至會改變身形的神力。可以理解為對人類用規格和對神用規格不那麼一樣,但要是被人看到了我那狀態的話,光是散發出的神威都會給別人留下足夠做一個月噩夢的糟糕回憶。
所以還是要我去把她給找回來,然後卑躬屈膝道個歉先把這事兒完了再說,至於那隻屬於事件起因的犬妖……下一道禁止她接近守矢神社的命令就是了,畢竟她還是天狗眾的名義上一員,無論是殺了還是趕走了都會給天狗們留下糟糕的印象,不值當。
這就是我的打算。
來到據說早苗暫住的這家天狗的門前,我掃了一眼門牌。
遒勁有力用的書法寫著兩個名兒:犬走椛,犬走楓。
哎,難不成這就是命嗎,我非得要跟那隻會暴露我的秘密的犬妖走到一塊去嗎,明明我是神明怎麼就不能賜予自己luck up的祝福呢。
抱怨再多也沒有卵用,明智的我縱然心中有再多的不願意有再多的不爽,門該敲的還是要敲,眼下一切安排都應該以讓早苗回來為最優先考慮。
猜猜看,我進門看到在被爐那和白狼天狗玩著將棋的早苗後,我做出的第一反應是什麼?會是深情地呼喚她的名字,還是黑著臉瞪她,還是一言不發拉起這位的手臂就走?
都不是,我選擇狠狠地打一個噴嚏。別誤會,神明才不會被什麼感冒所困擾呢,我打噴嚏的原因是對這一屋子的狗毛有點過敏。
又是這隻哈士奇,您可真是我的掃把星啊,接過從看到我的時候就站起身來的椛遞過來的毛巾,我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捂著自己的鼻子。
早苗,你還想在這呆多久?
跟我回去。
本來是一句很嚴肅的話,但現在這狼狽的狀況加上甕聲甕氣的語氣,兩相加成後就變得非常微妙,以及非常沒有說服力了。
“不回去。”
穿著哨戒隊製服的早苗把頭往邊一扭,悶聲道。
“我知道神奈子大人很擔心我,不過您還是請回吧,我在這裏過得很開心。”
請回?這哪成,你不回來了咱們家今天的晚飯吃什麼啊,那隻青蛙雖然會做飯但做出來的東西跟你的手藝一次簡直就是豬糠啦!
出於這個原因,我清了清嗓子,再次認真地命令道:“這是你家的神明對你的要求,我說了,跟我回阿——嚏!”
隻見早苗麵無表情地用袖子擦掉了濺到她臉上的那些唾沫星子,用聽不到波瀾起伏的音線再一次表達了她的立場。
我想也是,換成是我也不想跟著一個見麵照著你就是兩噴嚏的家長回去啊,要不是自己的家長我就早也就一拳上去了,哪有這麼欠揍的勸人回家方式嘛。
想通了這一點的我也加入了這被爐旁的小集體,坐在楓的對麵——這個理論上來講離我距離最遠的位置,單手托腮就這麼靜靜地瞪著早苗和那隻白狼天狗打昆特牌。
昆特牌這外界的紙牌遊戲,在幻想鄉流行的速度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就在幾個月前由掌握印刷技術的天狗之裏官方發行的幻想鄉版昆特到現在為止已經席卷到了哪怕三途河的對岸,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大眾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