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走到師訌麵前蹲下，開口到，“小公子，小姐在等著你。”
師訌沒看他，低垂著眉眼看著有些喪，說出口的話也很輕，“等我做什麼？我幫不了她什麼了。”
“您不需要幫小姐做什麼，她隻是想你了，你活過來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陸筱伸出手想要將師訌攙起來，師訌沒理他。
“可我不想活，不想見她，行嗎？”師訌抬眼說到，語氣就像是一個耍賴的孩子。
陸筱收了笑，他看得出來師訌說的是真話。
可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他生氣，三青城這個局是陸靜姝一早就準備好的，專門為師訌準備的退路，她知道自己的侄子是個心軟得不像話的人。
其實這樣的人本來是不適合做複仇這件事的，但誰要師訌是陸家留下的唯一血脈，再沒有其他人能做這件事了。
就連陸筱，也是陸靜姝以為陸家無人才做主為她義兄收養的義子，可就是這樣被培養了七年的義子在遇見師訌的那一天就變成了棄子。
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人的性命，師訌說放棄就放棄，陸筱怎麼可能會甘心。
陸筱的手依舊伸在師訌的麵前，隻是他沉了語氣說到，“小公子，別任性。”
師訌仰起頭問他，“我任性過嗎？夠了吧這一切，就算陸家是無辜的，就算陸家滿門被滅，這些也夠了吧。”
“哪怕是死去的祖父與父親，他們也不會同意如此沉重的報複。”
陸筱展開的手掌緩緩攥緊，他看著師訌，眼裏的情緒濃重到化不開。
“小公子，所謂報複從來都是生人的不甘，死人是不會恨的，你永遠都不明白小姐那時一個人麵臨的處境。而且夠了這個詞你不該對我說，更不該對小姐說，人心永遠無法滿足，我們所做的隻是自保罷了。”
“你所謂的自保就是將成千上萬無辜百姓作為棋子博弈嗎？”陸筱說的的確對，當初陸家被滅，姑姑一個人孤立無援的苦楚誰也無法理解。
哪怕師訌，也是離得遠遠地，身邊更有師瓊幫著護著。
隻是做下那樣的禍事，錯了就是錯了，所謂自保的借口在師訌看來遠遠不夠。
陸筱呲笑，不知道是嘲笑師訌的單純還是什麼，“小公子，是小姐將你保護地太好了嗎？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當權者博弈，百姓本就是棋子，其實不光百姓，我們也身處其中，隻是聰明的人總能活得好些。”
陸筱畫風一轉，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師訌，“所以你這是在怨懟嗎？覺得是我們太殘忍？”
師訌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他不甘示弱地回視，“不應該嗎？”
陸筱聳肩，放緩了銳利的眼神，“殘忍嗎？可能吧，但是小公子，別人如何怨懟都無所謂，可是你呢？為什麼也要這樣，我們從沒有對不起你呀。”陸筱雙手交疊，細微地蹭了蹭，哦了一聲後點了點頭。
“是在替那些百姓怨懟嗎？”陸筱殘忍一笑，“劊子手同情自己屠刀下的頭顱，還真是善良。”
師訌臉色慘白，在陸筱的笑容下一時就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