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的漆黑盔甲,透露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隻是與甲兵不相符的,便是隊伍中的一輛馬車了。
馬車旁雖有一騎布衣少年跟隨,可少年與甲兵近乎一體,實在看不出半點生分。
隊伍穿越皇朝大道,自皇朝大道轉向中庭大街,一路奔向東門。
路上到處都是行人指指點點,可卻無人敢阻攔隊伍的腳步,紛紛都為羽林軍氣勢所震懾。
出城後,楊彥一路都在思索,不知說什麼是好,一來不知如何與李華峰相處,二來也確實覺得李華峰不該追來。
楊彥反複觀看過張雍的記憶,這就是兩個兒時玩伴,怎麼也沒想到,李華峰就憑著那點微弱的交情,居然會不顧自身前程。
楊彥探出頭道:“到馬車上來吧!”
看到李華峰欣然上了馬車,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反倒是李華峰驚異道:“不愧是皇子座駕,馬車內都是軟榻。”
看楊彥不說話,李華峰遲疑道:“這可不像是殿下風格。”
此言一出,楊彥頓時一驚,隨即釋然,知道李華峰是在調侃他,還是他自己有些心虛。
“你這次確實不該跟來。”說完還微微一歎。
李華峰平淡道:“這座城裏太繁華了,繁華到沒了人情味,阿広走了,如今連你也要離開了,你們忍心撇下我獨自在這人心叵測之地久留嗎?”
“後來,我與阿広經常去聽評書,這與我聽到說書人講的江湖故事完全不同。
我們一直期待著長大後行俠仗義,期待著行走於那個說書人描繪的世界。而不是在這沒有人情味的城牆內,追尋什麼所謂的前程。”
楊彥不禁探出頭去看,玉京這座猶如俯臥的巨獸已經漸遠,楊彥隱約還可見到,那個城樓門上雕琢的古樸的玉京二字。
這座代表大秦權力中心的城池,每天都有無數人想要擠進其中,城中權貴就像是一個個機遇一般,吸引著成群的人奔赴效忠。
而這卻有一個人,想要逃離這裏。
夢想,多少人為了夢想而活,可又有多少人是為了活著而活
人情味,身在帝王家,又哪來的什麼人情味?別人家爭奪家產,輸了隻不過是沒麵子而已。
可皇家不同,輸了是會要命的,得勢者不可能再給你東山再起的機會。
很多事楊彥並沒有說破,他今日離開此地,隻怕未嚐有人希望他能活下去,即使能,那也是處在嚴密監控之下。
可那種生活也不是楊彥想要的……
“你和我們不同,你這樣走,隻怕李叔……”
“老頭子說了,男兒在世,就應該出去見見世麵,哪能總是躲在長輩的羽翼之下?”李華峰打斷了楊彥的話。
楊彥順著他道:“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我這次是被圈禁,可無法外出見見世麵咯。”
李華峰:“無妨無妨,到時我把所見所聞說來與你聽聽,等我步入七品,我偷偷帶著你溜出去,誰敢多說什麼?”
楊彥搖頭打趣,“等你到七品?不知我有沒有那麼長的壽命啊…”
倆人隨即打趣了一番,楊彥猜的沒錯,畢竟已是十年未曾謀麵,李華峰又如何能感覺出楊彥的變化?
說到一路上前行的蹤跡,李華峰說的頭頭是道,“咱們是自東門而出,應當是奔宜州城而去,自宜州城走水路,順著曲江而下,要省去不少腳程。”
大秦雖偏居一偶,可要是單憑坐馬車前往嶺南,隻怕是要一個多月,可若是走上三日水路,最起碼可省去半月路程。
曲江乃是自東海流下,一路可延綿至戰國境內,數千丈寬的曲江流速極快,一路順江而下自是極快。
依照李華峰所言,這些都是他自說書先生那裏聽來的。
還給楊彥拽了兩句:“傳說這曲江,最寬處那是足有三千三百三十三丈三呢!自古這江中就多河妖呀!常有江中妖獸出來作亂,為禍江邊百姓。
然而自有天雲宗仙師救世,斬妖獸於海中,其中最為出名的…”
“年輕一輩的,應當是照字輩了吧?青照?棲照?雷照?”楊彥開口打岔道,說書人說的大多都是新鮮事,自然是年輕一代的傳人。
李華峰:“嗨,都怪我說的興起,忘了你曾在天雲宗了……”
楊彥擺了擺手,他對天雲宗了解甚多,遠不是李華峰可比。
秦國九府之地,天雲宗一己便鎮壓五府大地妖邪。
曲江自東海而來,無數妖獸混棲於水中,在東海府於東勝府交界處的曲江堰,更是仙門對抗東海妖獸的決戰地,聽聞曲江堰下遊,時常會有血色江水流下,將數千丈江河染紅,可想戰況之慘烈。
曲江堰雖有仙師審查,難免會有漏網之魚,流竄於曲江之中,捕食江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