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孩子的事兩人說好要順其自然,期初,沈鳶也沒想太多,但慢慢的時間長了,顧時南不覺得有什麼,沈鳶心裏總覺得不太正常。
從結婚到現在,算起來也有四個多月了,床事頻繁,卻始終沒能懷上,她連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倒不是有多著急非得懷上,老爺子催過幾次之後就佛了,顧家的小孩子多,輪著去老宅也夠他帶一個星期不重樣,路君怡和顧斂忠也沒有給沈鳶太重的壓力,隻是……沈鳶自己會想。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著好幾天,沈鳶重複著同一個夢。
夢裏,是一片刺目的煞白,沒有盡頭,沒有起點,空間寬闊浩大,人在其間顯得格外渺小。
除了白色,她什麼都看不到,無論她走到哪裏,總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童稚清脆。
那個意外流產的孩子,沈鳶從未提過,但從始至終都沒能釋懷。
“啊!”沈鳶猛地驚醒。
顧時南幾乎是本能反應,肢體先於大腦,手臂收緊將人攬進懷裏。
“鳶兒,我在這裏。”
他伸手按下燈的開關,昏暗的臥室暈開暖色的光亮。
懷裏的女人臉色虛白,額頭一層冷汗,整個人恍然失神,茫然混沌。
顧時南劍眉皺起,但依然是溫柔的,初醒的嗓音磁性沙啞,“是不是做噩夢了?”
男人輕柔的吻驅散了沈鳶心裏的懼意,她閉上眼睛,往男人懷抱深處埋。
“嗯,”沈鳶喉嚨幹澀,勉強擠出聲音,“那天看的電影太恐怖了,好血腥,這幾天晚上你不在家的時候我都不太敢一個人出門散步。”
她呼吸尚未平緩,有種艱難清醒的無力感。
“以後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顧時南壓低的黑眸微沉。
他輕拍著女人的背安撫她,等她從噩夢中脫離,才下床給倒了杯溫水喂她喝。
“有心事瞞著我?”
沈鳶牽唇笑了笑,避開男人溫和的目光,“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心事。”
顧時南隻是看著她,沒說話。
即使他什麼都沒有說,不逼問也不強勢,隱隱的壓迫感也讓沈鳶不自覺的緊張。
沈鳶不是害怕顧時南,她隻是不太擅長在顧時南麵前撒謊,稍稍露出一點端倪就會無限放大。
“……我其實是夢到爺爺了,”雖然是編出來的借口,但沈老爺子的死給沈鳶留下的傷害疼痛並不比那個孩子少。
顧時南心髒隱隱抽疼了一下。
臥室裏開著暖氣,足夠溫暖,女人的手卻是冰涼。
“等明年春天天氣暖和一點,我陪你回南城。”
“可是……”沈鳶悶悶的歎氣,“我答應過伯父伯父不再去打擾爺爺,他們不讓我回去。”
“我去找他們談, ”顧時南握住女人微涼的手暖在掌心,眉目溫和,“你是爺爺的親孫女,爺爺不會怪你。”
沈鳶慌亂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那些夢境潮水般退去。
窗簾沒有完全拉上,留了一道空隙,沈鳶靠在男人懷裏,隱約看到飄飛的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