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遠那屋子裏的大半東西,其實都是在我來之前撿到的。
不過,明顯有些人不這麼想。
顧家兒子們去搜東西的動靜那麼大,我那鄰居都能問出顧明遠的身世,自然也能知道那些東西的價值。
我一邊將那些金屬和紙製品扒拉出來,一邊從眼角處看著拐角處的一個身影。
那是剛搬到我們那一片沒有多久的一個混混。
我心裏想著出門之時鄰居說的那句話,正準備拿起翻檢了一上午已經扒拉出來,估計能賣個幾塊錢的東西走。
幾個流浪漢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是這一片的流浪漢的頭,人家都喊他做文哥,這一年來,他每次看到我,那眼神都讓我非常不舒服,而每次遇到他,顧明遠都會將我擋在身後。
沒有想到,顧明遠剛死,他就找上了來。
離得還有十幾步,文哥笑著說:“喲,小妞,一個人來了?你說你,長得這麼水靈,跟著一個老頭有什麼出息,不如跟著我吧,來來,文哥今天就是來接你的。”
我丟下東西轉身就跑。
平板車和廢品都不要了,我咬著唇,拚命的往簡易屋子那裏跑去。
我明白了鄰居說的那個意思。
就算我有力氣,就算我懂得辨認那些東西,但是
我馬上就要十四歲了,我的身高已經有一米四五,身形也有了少女的婀娜。
雖然不是國色天香,但是我長得也不算太難看。
我一個人
沒有了顧明遠這個保護神,我根本不可能再一個人去撿廢品,一個人在這城市裏流浪。
我沒命一樣的在街上狂奔,一路奔回了簡易屋子。
到了屋子前,我喘了兩口氣,看著那已經被人直接扳斷的門鎖,眉頭緊皺在了一起。
我推開了門。
空空的屋子裏,我的床被搬離了地方,地麵有被人手拂過的痕跡。
我輕噓了口氣。
“小青,你回來了?正好,我要找你。”
聽到人聲,我轉回頭。
一個中年女人正打著飽嗝用牙簽剔著牙齒,一步一搖晃的走了過來。
她,是這個簡易屋子的主人,我們的房東。
我馬上轉回身,恭恭敬敬的喊:“吳姨。”
“哎。”吳姨應了一聲說:“我聽說顧老頭的事了,本來呢,我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事,的確是有些不地道,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
“吳姨,我能出房租的,我能賺到房租的,吳姨,你相信我!”我著急的叫道。
顧明遠的房租是一個月交一次,這才交了不到半個月
不過,我還是一個孩子,吳姨有擔心我也能理解。
“哎,你這孩子,我能是那種看到顧老頭死了就趕你走的壞人嘛?”吳姨瞪圓了眼睛說:“這事本來前天我是要跟顧老頭說的,誰知道會出那事,真不是我要趕你走,而是這一片馬上都要拆遷了,我這裏的房子也都被政府收了去,我怎麼租給你啊!”
拆遷
我明白拆遷的意思。
這幾年,湘城的變動很大,城市在不斷的擴大,舊樓不斷的變成新樓。
這裏,也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荒涼了。
拆遷
顧明遠也曾經說過,我們要另外找個地方。
“哎,顧老頭已經交了一個月房租,我呢,讓你再住半個月,半個月後,人家就會來拆屋子,你做做準備吧。”吳姨說完後轉身就走。
隻留了我愣愣的站在門口。
眼睛發酸,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