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珠顯然不會被他的冷言冷語趕跑。反倒覺得這樣很有趣似的,笑得更開心了。“別這樣嘛,我來找你,也是為了你好!說回正題,這次的車禍,我覺得是人為的。當時候你喝醉了,可我很清醒。雖然那條路可能出現突然轉頭的車,但他開得很快,像是瞧準了來撞的!我剛回國,不認識幾個人,那就是衝你來的。你有沒有什麼仇人?”
他不在意地反問。“商場如戰場,我得罪的人不少,你說哪個?”
“可是以陸家的勢力,很少人敢這麼做,對方必定與陸家勢力相當!”
陸驍蹙眉,腦中閃過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齊彧!
“怎麼?你想到誰了?”
“沒有!”他冷冷地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可我也是受害人之一,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肇事司機已經被收監了,或許能從他口中打探出什麼!你傷得重,在醫院好好休養,調查的事就交給我!”白瑞珠自信滿滿,好像她想辦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既然你不歡迎我,我就不打擾了!等查出幕後指使,我再來彙報!好好養傷!”
她落落大方地站起來,故作無意去拍陸驍的肩膀,但被他躲開。她不由得好笑,“怎麼?心被她占著,連身體也要為她守著?碰都不讓碰,還是處男?”
陸驍臉色發青,嘴角抽搐。“滾!”
白瑞珠好像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樂得捂住嘴一個勁偷笑。直到陸驍要親自動手攆她出去,才很識趣地離開了。剛走出病房,迎麵撞上了葉寶。她的不高興一下就掛在臉上,臉臭得很。
而她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顯然成熟老練許多,喜怒不形於色。即便看到不喜歡的人,臉上依舊是笑若春風。“葉小姐,這麼巧?”
葉寶把她當空氣,徑自往前走。但經過她麵前時,白瑞珠突然來了句。“如果你是抱著傷害總裁的目的來的,懇請你發發善心,另外挑個時候。總裁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經不起刺激!”
“關你屁事!”葉寶張嘴就是不客氣的一句,“你以為被陸驍當槍使了一次,就能堂而皇之地當他的發言人?我和他的事,還輪不到你這根破槍來插手!”
白瑞珠不怒反笑。“葉小姐就是葉小姐,性子還是這麼暴躁,嘴巴也還是這麼不饒人。果然被*愛的往往有恃無恐,你一邊不屑總裁,一邊肆無忌憚地依靠他的威嚴狐假虎威,不覺得虛偽嗎?”
“我需要靠他?”葉寶嗤之以鼻,“有種我們單挑,三招不把你打趴下,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要真動手,我確實未必是你的對手。可是現代社會,靠武力取勝,未免太可笑了!都是靠這個……”白瑞珠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姿態好像高人一等似的,眼神本來就是一種挑釁。“說到頭腦,你可不如我!”
“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自以為是的女人!趁我沒動手,自動滾開,否則我把你那顆自以為聰明的腦袋卸下來!”
“嘖嘖……都是女人,這麼暴力可不好!”白瑞珠搖搖頭,似有若無地嘲弄著她的無知。她仗著穿了十幾厘米的高跟鞋,比葉寶高出一大截,肆無忌憚地睥睨打量著她。葉寶長得確實有姿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顧盼生輝,俏麗動人。可是,畢竟閱曆尚淺,又被陸驍保護得太好,沒見識過社會的陰暗麵,腦子還是太簡單了些,隻有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氣。
她不明白,一身t恤牛仔褲帆布鞋,身材平坦毫無女人味,隻能算是個黃毛丫頭的她,到底哪一點這麼吸引陸驍?成功男人身邊不都需要一個溫柔幹練的賢內助嗎?葉寶除了一天到晚惹麻煩拖後腿,還會什麼?
“我懶得跟你廢話!你打陸驍的主意,就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去,少找我麻煩,我看你惡心!”
“你看我惡心,我看你也未必舒服。但身為陸總的秘書,提醒你注意總裁的身體,這是我職責所在!”
“秘書?你還真是陰魂不散,臉皮可夠厚的!不過你要失望了,就算我不要陸驍,他也不可能看上你這種白蓮婊,別自取其辱!”
“是自取其辱還是得償所願,拭目以待!”
兩人對峙了一番,葉寶揚長而去。進了病房,陸驍背對著她坐在窗邊,修長的身影隱匿在薄涼的夕陽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這時候正值黃昏最後的時刻,妝成一抹胭脂的薄媚,讓人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淒清。
陸驍咆哮,“我讓你滾!”
“是我!”
他赫然轉頭,眼睛錯愕地睜大,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激動得就要站起來。但他還是將那股衝動強行壓下去,勉強維持鎮定,並且故意裝出一副不屑的身體,傲慢地別過臉。“你來幹什麼?”
“看看你!”說出這句話,葉寶有些別扭,她不習慣和陸驍和平共處,渾身不自在。“你怎麼樣了?”
“托你的福,死不了!”
“我剛才看到白瑞珠了,她說他是你的秘書,你們……在一起了?”
“怎麼?你會在意嗎?”陸驍諷刺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她在一起,不再纏著你!”
“我沒那個意思,我討厭她,隨口問問,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會纏著你不放?葉寶”他咬牙切齒地叫她的名字。“你沒腦子嗎?”
看他一身是傷,她勉強按捺脾氣。“我不想和你吵架,別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那你想來幹什麼?別告訴我,你關心我!”陸驍多渴望她關心他,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憐憫,對他來說也不至於太絕望。然而,真是因為渴望,他不敢往那方麵想,因為越渴望就越失落,他不想那麼痛苦。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葉寶還是覺得對他的傷害太大了些,恐怕會讓他發狂。因此,她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改用了一種較為緩和的辦法。靜靜地坐到窗邊,很平靜地開口,“陸驍,我們認識有十年了吧!平心而論,你對我一直很好,我也……曾經很感激你!”
“感激我這個好哥哥?”陸驍覺得諷刺,唇齒間擠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帶著不屑。“不必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自己妹妹!”
“不管什麼身份都好,我都要謝謝你對我的好!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義務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如果遇到,該珍惜!”
習慣了她的激烈反抗,她突然這麼冷靜地和自己的說話,讓陸驍感到很不安。那種感覺就像是,即將要永遠失去了她,一股恐慌捕獲了他的心。他難以形容那是怎麼樣一種感覺,就是很慌,但是又很無力。她連吵都不願意和他吵,是代表徹底不在乎他了?
扶住輪椅的手死死掐緊,他的目光泄露出一絲惶恐。“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很累了,六年,真的累了。而且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很苦惱。我恨你,但我並不是真的想你死!看到你因為我受傷,看到陸叔痛苦,我很愧疚。所以……”
“如果你想讓我放手,死心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開你!”
“可我不是一樣物品,你想占就能占為己有!我不願意,誰都沒辦法強迫我,尤其是你!這樣痛苦的糾纏我不想繼續下去了,甚至於,我可以放下對你的仇恨,把你當成一個最普通的……哪怕是朋友也好!”
“和你當朋友,我寧願當敵人!”
“你這又是何必,你不也很痛苦嗎?”
“我痛苦是我的事,我心甘情願!”
“可我不會陪著你一起受苦,既然無法和你溝通,那我也隻能坦白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和齊彧結婚!”她每一個字都說得決絕無比,“你不死心也得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