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腦海裏的人就這樣直接出現在了眼前。
過去和現在重疊，吳言近乎迷失在夢境和現實中，隻停留在當下。
他的雙眼被燈光刺激，但他確實舍不得眨眼。他站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甚至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他在喬南的眼裏望見了自己，對方沒有退半步，隔了幾秒喬南才開口：“你也來了。”
這是肯定句，不知道是不是紙條的作用，在吳言看來喬南臉上帶著清爽又幹淨的笑，和過去那個影子重疊。
吳言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隻要一開口，他的情緒就會決堤。他拚命壓抑著胸膛的酸澀和喉嚨裏的哽咽，隻能眨眨眼，點點頭。
喬南退了半步，連帶著空氣都凝滯了。
但他很快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吳言。
吳言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凍著了，紅得顫抖。他慢慢的打開盒子，一串手串映入眼簾，和他在h城的那一串很像。
他小心地挑起來，意外發現一粒貝殼上的豁口，就是他丟的那一串！
吳言的心中箭了一樣，他不敢抬頭看喬南，一遍又一遍地摸著手串。聽到耳邊低低的聲音傳出：
“在燒烤店找到的，我一直留著。”喬南的聲音還在壓抑，但他還是繼續說道：“你還喜歡它嗎？”
吳言沒有看喬南，他不知道對方也在極力維持聲音不要顫抖。
“嗯。”吳言不知道自己點了多少次頭，他立刻將手串套上，可是手仿佛不聽使喚。
終於套上了，他穩住呼吸，抬頭看著喬南，語無倫次：“哦，對了，我，我這裏也有要給你的東西。”
說著，吳言從包裏掏出一本書：“這個是之前周柯給我從國外帶的原版書，我已經看完了，想著你也許會需要。”
他隻小心地看了一眼喬南，隻見喬南的眼神深不見底，仿佛一個黑色的漩渦將吳言吸進去。
視線回落到手上，喬南沒有伸手接書，吳言慌忙：“你別誤會，不是我不要了，是我——”他心急也不知該如何說，隻將書往喬南手上一塞。
一時不慎書的首頁被翻開，恰好露出了其中夾著的照片。
那是吳言和喬南在h城為數不多有互動的合照，雖然是抓拍，畫麵中兩人相視一笑，爽朗的笑容配上髒兮兮的臉。
小小的一張照片承載了幾乎所有的回憶，也將吳言的心思在天地間驀然揭示，不留一絲遮擋。
吳言趕忙抽走照片，他不確定喬南有沒有看清：“這個……”他怎麼忘了提前將這個照片拿出來？這下該如何解釋為什麼獨獨將這張照片洗出來？
沒想到喬南卻伸出另外一隻手：“也是給我的嗎？謝謝。”
吳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機械地將照片遞過去，乖乖的放進喬南手中。
隻見喬南輕輕將照片夾回書裏，又將書裝進自己的包裏。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吳言太窘迫了，他匆忙轉身。
“吳言。”喬南一把抓住吳言的手臂，用力一帶，正麵抱住他。
猝不及防的動作算不上溫柔，根本沒有給吳言反應的時間，喬南開口：“我還有這個資格嗎？”
喬南的聲音在抖：“別動，別看我。”他緊緊抱住吳言，不留一絲空隙。
吳言再沒有悲傷、沒有掙紮、沒有委屈、沒有埋怨，他變成了冬天裏最輕盈的那片雪花，變成海水中最活躍的小魚。他伸手回抱住喬南，想要緊緊抓住這一刻的幸福。
“是我根本忘不了，好像我每時每刻都在過正常的生活，好像沒有你我也還是我。”吳言終於說出了口。
“但我知道，那都是好像。我根本，根本，忘不了。”
“喬南，你也是在意我的，對不對？不是我一廂情願，不是我一人承受這種痛苦，對不對？”
“對不起。”喬南竟哽咽了，他停頓了好一會兒，聲音逐漸穩住，堅定道：“以後，相信我。”
吳言感受到喬南的手收的更緊，與此同時，濕意蹭過吳言的臉，劃過脖子已經變得涼涼的。但對於二人來說，今晚不冷。
種種畫麵在吳言的腦子裏翻轉，突然他的大腦就像高速運轉的主機，突然內存吃緊，程序被迫終止，整個人陷入昏迷。
“吳言，吳言！”失去意識前他隻看到喬南驚慌失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