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但到底心有不甘,臨到昏迷之際,還是找了個枯草堆,用盡全力鑽進其中。
直到橫空降下一人相助,這才撿回一條命來,與尋著打鬥痕跡前來接應的暗衛相呼應。
回了宮,白承夙令人在太子府邸明華宮西麵建了一處小院,與太子府有偏門相通。此間山水玲瓏,古樸秀雅,與平常官邸的華麗大不相同,步入其中,倒像是在山水雲間,飄然自在。
之後,便將無虞安頓在此。
一歸國,不等修整完畢,便大小宴席不斷。眾人初見太子居然將一女賓帶在身後,並不表明身份。此女每每出席,皆戴半身幕籬,從不露麵,亦不言語。隻施施然地在座上喝酒。
一時間都莫名猜測,一開始當她是貼身侍女,可瞧著她無半點侍奉之意,又皆暗忖此女大概是太子在詔國時的入幕之賓了,帶回了國來,說不定將來還要成個側妃什麼的。
但遲遲也沒見太子有什麼舉動。漸漸地時間久了,便也淡了。皇帝也曾隨口問過幾句,太子隻道是自己的幕僚,並不多說。
隻是席中話語間有衝撞太子者,出言諷刺者,卻經常碰上些倒黴事兒,譬如杯子裏突然掉進些毒蟲,又或者喝酒杯子突然漏了,衣角又莫名著了火,弄得一身狼狽不堪。
到嶽國京都的第三月,無虞已然撲倒在案上,對送她回府的白承夙抱怨道:“來了你們人族大國,天天不是赴宴吃酒就是陪你聽學,悶都悶死了,我還一次集市都沒去過呢。”
白承夙想了想,的確是如此,問道:“你想如何?”
無虞眼睛一亮:“我想天天逛市集去,可好?”
白承夙略一沉吟:“好。”
此後就不帶她出入宴席了。隻教三五侍衛跟著她一同出去在坊間亂晃,招狗逗鳥,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兒,就統統買回來堆在屋子裏。
如此又過了三月。
市集逛得煩了,無虞屋子裏的小玩意兒已堆得山高,她便默背經訣,習書寫字,可惜一下筆全都宛如鬼畫符。
白承夙來看她,見又她愁眉不展,直在屋子裏頭到處亂滾,問道:“恩人,此番又如何了?”
無虞將手裏的毛筆一扔,渾身焦躁,說道:“不知怎麼的,我的字老習不好。阿爹文書筆墨極好,怎麼到我這裏就成這樣了。”
白承夙問:“你可是思念你父親了?”
聽他這麼一說,無虞伸手撐住腦袋道:“好像有一點。奇怪,在山上,幾百年隨隨便便就過去了。怎麼到了你們人間,時日這麼難度?”
白承夙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她,坐在她案前沉吟了許久,好歹開了口,問道:“你想回山上去?”
無虞認認真真托著腮思考起來,半晌,答道:“我確實是想見到阿爹,想聽得他叫我默心經、修內力。”
這話一出口,白承夙心口不知為何惴惴不安起來。
卻聽到她接著說:“但我又不十分想回山。想到如果離開了這裏,以後見不著小樹,心裏也是很不痛快的。你說,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當時的白承夙也未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