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塵追著祝徒跑出數百步,便發現不對。
這個瞎子雖然看不見,但他逃走的方向卻始終都靠著江岸。
“奇怪,離江越近不是對我越有利嗎?”寂塵想,“他到底有什麼陰謀?”直到此時,他還能感應到江水中澎湃的靈力,在這個距離他隨時都可以調用。
這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下,一追一逃中,江岸的樹影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和周圍的夜色慢慢相融,最後都沉於了黑暗。
要不是前麵野狗的叫聲一直不斷,寂塵真怕自己追丟了目標。這是他第一次獨自追蹤敵人,但是憑著心中的一股仇恨,他竟然完全沒有害怕的情緒。
“祝徒!拿命來吧!”他擔心祝徒會利用漆黑的夜色溜掉,硬是強迫自己調動起身邊的江水往前方的板車衝去,同時還透支了精氣,直接使用了神行決。但是由於距離較遠,這樣長距離的操控江水,還是讓他胸口好一陣翻騰,差點就吐了出來。
但是祝徒終於還是停下了。他的狗車被江水一衝,往旁邊歪倒,那裏恰好有一塊石頭絆到了車輪,使得他連車帶人一起翻倒在地。
寂塵腳步如飛追了上去,就看見祝徒狼狽地從翻倒的車下爬了起來,幾隻毛色混雜的野狗正衝著他們大聲吠叫。
寂塵皺了皺眉。難道師父就是被這樣的人給害了?
他強忍著因為超距離使用靈力而產生的不適感,一定要在透支精氣的後果顯現之前手刃仇人!
“上!”祝徒一聲呼喝,不急著爬起來,倒是先命令幾隻野狗一起朝著寂塵撕咬了過去。寂塵雙手連揮,不遠處的江中就分出數股水流往這邊卷來。野狗們再次被水鞭抽中,全都嚇了一跳,動物的本能根本不能理解江水為什麼會往這邊衝擊,紛紛嗚咽著四散跑開。
“真是靠不住的畜生!”祝徒罵道,但他自己也選擇了逃跑。可是寂塵怎麼會讓他逃走呢?緊隨而後的各種招式就招呼了過去。
祝徒也不是真的怕了寂塵,他一邊回避一邊也用手杖回擊。在戰鬥方麵,寂塵和徐久揚都遠遠不如祝徒老到,他隻是隨意的幾個動作就能化解寂塵的大部分攻擊。手杖帶著暗芒左右隨點,寂塵許多準備好的招式就使不上來了。
祝門的“洞玄之眼”確實是很了不起的瞳術,據說使用它根本就不需要消耗力量,但是使用者卻可以隨時看透敵人的運氣節點,用以發現破綻。寂塵不知道祝徒那雙沒有眼珠的白眼裏到底看到了什麼,隻覺得自己的每一招用起來都比以往要吃力許多。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寂塵已經比過去強大了太多。無論是對佛門意境的理解還是對靈力的控製都有了顯著的提高,再加上他滿腔的恨意和透支了精氣,他已經穩穩地把祝徒壓在了下風。
水鞭縱橫,冰晶四散,金剛索像暗中的長蛇如影隨形,把個祝徒逼得無可遁形。
能行的!隻要再快一點,再用力一點,就能殺死他了!
這個醜陋的小人,師父怎麼會被他害死?他根本不配呀!
寂塵的動作越來越快,他開始掌握了戰鬥的節奏,放棄了各種繁雜的招數,開始使用最簡單最實用的攻擊。祝徒被這些層出不窮的招式壓地完全無法招架,即使發出了銀針也逼退不了寂塵。
但祝徒越是被壓在下風,越是無力招架,寂塵就越痛苦,因為他一直盲目信任著的師父,那個強大而可靠的師父,什麼事都可以輕描淡寫忽悠過去的師父,怎麼會死在這種小人的手上?至少,至少敵人該是個當世大魔頭才對吧?
真的隻有這種程度而已?
那就死吧!
寂塵長嘯一聲,決定用自己最強的一擊來結束這一切!
他看到祝徒匆忙地躲閃,但是怎麼可能躲得掉?這個醜陋的小人在自己的逼迫下早就已經左支右拙了。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混賬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了嘲諷呢?
寂塵心中一驚,繼而感到靈力一窒,小腹忽然抽筋般地一陣劇痛!
“怎麼回事?”他收招已經來不及了,發出的招式失去靈力的指引直接渙散在了空中,剛剛還能運使自如的江水瞬間失控,澆了他一身。
他秀麗如畫的雙眉突然緊鎖起來,疼痛逼得他彎下了腰。雙手按著腹部,寂塵痛苦地仰起頭,細長的睫毛上掛著幾粒細小的水珠,在月光下不斷地顫抖:“你……什麼時候……”聲音也變得若有若無。
祝徒突然低沉地笑了出來,召喚著自己的狗兒走了過去:“你以為是老夫給你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