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條條大路通帝都,但是師父也沒有必要選這樣的路走吧。寂塵一邊撥開前麵的雜草荊棘一邊抱怨著。這條路真的可以走得通麼?再往前真的就是晚陰鎮了麼?怎麼感覺周圍都隻有荒地啊?穿著薄薄的僧鞋走在這樣滿是石子、草刺的荒路上,簡直就是受罪啊。
早知道就不報名陪師父來參加這什麼“佛法大會”了。唉,師兄弟們都當這四年一度的“佛法大會”是什麼好玩的大會,一個個擠破頭也要陪師父過去。這下倒黴了吧,這十多天下來可算在這荒山小路上吃盡了苦頭,比在金蟬寺吃齋砍柴的日子還要辛苦十倍!在寺裏的時候還能一心一意的修煉吃齋,現在可好,明明知道一山之隔的地方就是花花世界,看不完的熱鬧處,聽不完的新鮮事,哪裏還能忍住在這荒山野嶺住宿吃齋啊。
明明師父自己就是個假正經,在外人麵前裝得一副慈悲大度的莊嚴模樣,私下裏卻是個一天不喝酒就睡不著覺的老酒鬼。他自己不守戒律,卻對弟子要求特別嚴厲,不僅不許喝酒吃肉,還不讓進城看看,偏要在這荒野裏行走住宿,說什麼要發揚苦行僧的古老傳統,一路走,一路鍛煉,才能練出堅忍不拔的強大意誌,將來行走世間才能堅定本心,不會被妖魔所惑。真不知道師祖是怎麼看人的,竟然放著滿腹佛禮,慈祥和藹的大師伯不傳,偏偏把方丈之位傳給了表裏不一的師父。
唉,算了,難得師父的酒喝完了,總算找了個由頭出來玩玩,還是快點吧。寂塵想著,心裏又激動起來。雖然是奉師父之命打酒,但是打完酒之後什麼時候回來可沒有限製。師父有睡前飲酒的習慣,隻要在晚上能趕回來,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這樣想著,他不禁加快了腳步,時間寶貴嘛!
運起神行訣,寂塵隻覺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旁邊的景物都像風一樣往後掠去。這還是第一次在捉妖以外的行動中全力運行法力奔跑,感覺爽極了,仿佛腳下的石子也不那麼磕人了。哈哈,幸好師父還要鍛煉同來的另外三個師兄那苦行僧般吃苦耐勞的精神,沒空來打酒,否則寂塵怎麼能有這樣自在的機會。要知道金禪寺的規矩可是不允許弟子在外任意使用法力的。
在這樣的速度下,晚陰鎮終於到達了,可是太陽也漸漸西垂了。不行,我得趕緊打好酒,然後找個地方嚐嚐鮮,看看著寺外的素菜味道如何。吃肉寂塵還是不敢的,不要說師父那比狗還靈的鼻子肯定能發覺了,就算發覺不了,他也不敢頂著個光頭公然吃肉啊,太顯眼了!
哦,那不就是家酒館嗎?寂塵拋了拋手裏的葫蘆,大步走去,“老板,裝滿!”
“好嘞!”酒家老板提著酒葫蘆就去盛酒。
寂塵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隻覺到處都比那金禪寺有趣,就連巷子口那棵半枯的柳樹都是那麼可愛!
咦?柳樹下的那個不是……靈慧庵的元惜師姐麼?上次隨師伯下山除妖的時候還見過的。她也是陪師父去參加“佛法大會”麼?她好像在等人?
糟了!要是被她看見我在這裏買酒,那不是丟大了?但願她不要到處去說啊!
寂塵暗暗祈禱,隻願酒家趕緊裝好酒,然後立刻開溜。
他盡量低下頭,卻用眼角的餘光偷瞟著元惜,隻要她一看過來,就馬上轉身逃走。
“你是哪座寺廟的小和尚?怎麼在此?”突然,一聲喝問從寂塵身後傳來,差點嚇得他大叫出聲。
哎呀,防了前麵,沒有防住身後,聽這聲音,竟然是靈慧庵的定緣師太。原來師姐等的人就是她?
怎麼辦?怎麼解釋?要是讓她知道我是來買酒的,我們金禪寺的聲譽就全完了!師父肯定要打死我的啦!就師父那個道貌岸然的個性,絕對絕對不會承認酒是他要的,我肯定得背黑鍋!不行,我就裝作也是來等人的好了。
“客官,你要的酒。”恰好就在這時,酒家老板把酒葫蘆遞了回來。
“啊!”寂塵痛苦得臉孔都變形了,怎麼會這麼巧呢?他仿佛已經感到身後定緣師太那鄙夷的視線了。
雖然隻是瞬息之間,寂塵的心緒卻已經起伏了多次,而實際上,前麵元惜師姐才剛剛聽到她師父的聲音,正要轉過身來。
不好!三十六計走位上計!寂塵一把抓過酒葫蘆往臉上一擋,就衝了出去,迎麵還差點兒撞到元惜師姐。不過幸好師姐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一個長著葫蘆頭的人就衝過去了呢?
還好有酒家提醒她:“哎!哎!沒給錢哪!抓賊啊!他打酒不給錢啊!”
本來站在寂塵身後的定緣師太也立刻反應過來,心中了悟,原來是個饞酒的小和尚。她是個出家人,本來不喜多管閑事,即使偶爾發現寂塵偷偷喝酒也不會到處去說。但是寂塵自己心虛,慌不擇路地跑了,反而惹得酒家在一邊呼喊抓賊,眾目睽睽之下,定緣倒不好意思走開了,隻得帶著弟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