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鵲橋日。
花市燈如晝,人約黃昏後。
一對容貌絕佳的男女靠在金陵橋邊交頸偎依,全然不在意四下窺探的視線,仿佛天下間隻有彼此。
金寶珠透過車簾遠遠望著自己的夫君和那名滿天下的女神醫恩愛的模樣,原本就些病態的麵容,更加慘白了幾分。
“夫人,別看了,氣大傷身,眼下還是身體要緊。”
原本拉著車簾的手被婢女拉回來,金寶珠看著一臉擔憂的芝兒,嘴角反而勾起淡淡的弧度。
“芝兒,桓王府的女主人早已不是我,我們也該習慣了才是,還哪裏有什麼可氣的呢?”
芝兒聽著眉頭卻皺了皺,她隨即緊緊攥著金寶珠的雙手道。
“莫說這些喪氣話,夫人是桓王明媒正娶的妻子,誰都不能替代夫人,隻是因為夫人最近病著,王爺才讓那個白依依暫時執掌內事,等病好了,該是咱夫人的早晚那白依依都得還回來1
金寶珠看著眼前一臉篤定的丫頭,淡然的笑了笑,她早已不是活在夢裏的豆蔻少女,世間的俗事也早已看透了許多。
隻是可惜陪著自己的芝兒一恍被耽誤了那麼多年歲。
“早知道今日給你說個如意郎君就好了。”
聽到金寶珠突然把話轉向了自己,芝兒頓時不安了起來。
“芝兒才不要成親,芝兒要一輩子陪著我家小姐1
這一瞬的急躁,惹得稱謂都喊錯,看著慌亂又無措的芝兒,金寶珠卻少有的笑出了聲,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渝州,又成了金家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
可惜如今,爹娘早已不在,她也早已沒有可以回去的家。
芝兒不知金寶珠心中所想,隻見夫人開心了,她便也放心了起下來,隨即便勒令車夫打道回府。
今夜圓月當空,又恰逢是個好日子,不僅街市上張燈結彩,桓王府中也是如此。
“聽說這都是王爺特意為白夫人準備的……”
聽到下人的談論,芝兒便顯得異常敏感,金寶珠伸手拉住想要發火的芝兒勸道。
“我有些疲乏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一聽寶珠說累,芝兒便趕緊把人扶到房間躺下,安頓好一切後,又匆匆趕去廚房準備晚膳。
自從白依依執掌府中內事,她的院子裏便隻剩下芝兒一個做事的人。
而她的病卻一直纏纏綿綿,有時候寶珠想,她倒不如早點死了,也好讓芝兒解脫。
仿佛是為了如她所願,躺在榻上的金寶珠突然嗓尖一癢,便重重的咳嗽起來,待帕子拿開後,隻見那素白的錦緞上已然是血跡斑斑。
金寶珠掙紮著想要起身,卻隻能倒在床邊,直到芝兒端著晚膳進來看到床褥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嚇得飯菜也跌落一地。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1
眼見著夫人又吐出一口鮮血,芝兒慌忙扶住金寶珠,然後顫抖著喃喃道。
“芝兒……芝兒這就去喊王爺回來1
眼看著已然六神無主的芝兒跑出門去,金寶珠想要攔住的手卻隻能無力的垂下。
自從半年前小產後,她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今日是覺得好了些才打起精神出了趟門,卻想不到這會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金寶珠靠在床榻上閉著雙眸,她很想睡,但是胸口的火辣灼燒的痛感卻越發明顯,讓她連安眠也做不到,隻能渾身蜷縮著,溺水般喘息。
不知何時一向冷落的王妃院裏裏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金寶珠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