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峪章摸他的腦袋說:“你這麼小,沒見過的人多了。”
小男孩還想要喋喋不休,被母親及時抱走了。
安明知帶著鄭予陽上樓睡覺,他下午睡過,還不困,躺在被子裏要聽故事,安明知講了半個多小時,把自己都講困了,鄭予陽還沒有睡意,歪頭問他然後呢?
安明知連連打哈欠:“唔,先講這麼多,該睡覺了,明天還要跟小雪人玩。”
鄭予陽用圓溜溜的兩隻眼睛盯著他。
安明知隻好撐著困意又講了一頁,然後合上故事書,對他說:“這回真的要睡了。”
鄭予陽乖乖鑽進被窩裏,安明知幫他掖好被子,讓他晚上不要踢被子,鄭予陽用力點點頭。
“哥哥。”他喊安明知。
“嗯?”
“為什麼我沒有媽媽呢?”
安明知心裏“咯噔”一下,瞬間睡意全無,他沒想到小孩子的學習能力這麼強,剛才那個小男孩在問他母親的時候,鄭予陽在玩雪,安明知以為他沒有聽到。
實際上,他不僅聽見了,還記在了心上。
可安明知卻沒辦法跟他解釋他的母親到哪裏去了,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隻有他沒有之類的問題,他隻能哄著鄭予陽早點睡覺。好在鄭予陽今天很聽話,喝完牛奶很快就乖乖睡著了。
他關了燈,獨自站著,思索了很久。
鄭家每年都要有幾個人守歲,今年輪到了鄭峪章跟幾個小輩,鄭楨楨也湊熱鬧不願意去睡覺。過了十點半,老人孩子都去睡覺了,別墅裏逐漸安靜了下來,隻有幾個人在打麻將的聲音。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容易犯困,打打麻將能打發時間和提神。
安明知下來找他,他不懂鄭家的規矩,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著一起守歲,聽鄭峪章的意思是要的。正好一個堂妹頂不住要去睡一會兒,鄭峪章就讓安明知替她的位置。
鄭楨楨站在他身後看著。
她也想學,可是沒人願意教她。每年都要跟一群小鬼玩無聊死了,還是跟大人玩有意思。
安明知坐鄭峪章右手邊,是他下家,他明明玩得不好,隻是搭把手,卻稀裏糊塗贏了兩局,鄭峪章笑著說他手氣好。
他們玩得很小,輸贏也不過幾塊錢,全圖個開心。
新的一局,手裏沒用的牌打完,鄭峪章給了個七條。安明知正好需要,吃了他的牌,出了個東風。
“哥!你是不是故意給嫂子放牌!”一位堂妹看不下去了。
這句嫂子一開始安明知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著實把他嗆了一口。
“沒有。”鄭峪章否認。
堂妹不信:“不帶你這樣的,就會欺負我……”
“我出我的,他出他的,我怎麼知道他要哪張牌?”
“真的沒有?”
“真沒。”
最後那一局是鄭峪章贏了,還是自摸,才成功打消了堂妹的懷疑,可玩來玩去,堂妹還是沒贏,都給鄭峪章還有安明知贏去了。
過了十二點,安明知就熬不住了,困得直點頭,鄭峪章讓他上去睡覺,牌局就暫時散了。
“我不用守歲嗎?”
“不用。”鄭峪章說,“我幫你們守。”
“噢。”他不知道他說的你們是指哪些人,但肯定是有自己在內的。
有時候他會強烈感受到鄭峪章是那顆撐著整個家族的大樹,他從不肯把自己脆弱的那麵外露,不能鬆懈不肯服輸,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和使命。但有時候,他又覺得他幼稚像個孩子。
安明知爬上床蓋好被子,小聲問鄭峪章:“你真沒有給我放牌?”
鄭峪章真誠地看著他。
“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