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身上這點靈氣,他艱難躋身這個圈子,懵懵懂懂接著自己的戲,有了自己的粉絲,賺著剛好可以讓自己生活的錢,祈求著可以順利畢業。

鄭峪章闖進來是個意外,可能是他沒有關緊門。

那時安明知剛剛衝完澡出來,身上穿著還沒係緊的浴袍,露出的小片胸膛閃著水珠,全身都是濕淋淋的,連慌亂無措的眼睛裏也滿是水汽。他看著闖進自己世界的陌生人,如同一隻動物警惕茫然地看向闖進自己領地的獵人,無助又有些害怕。

鄭峪章身上帶著些酒氣,還有一陣好聞的淡淡男士香水味道,隨著門外灌進來的風吹進安明知的鼻腔裏。

“抱歉,我可能走錯房間了。”男人愣了下開口。

安明知動了動嘴唇,沒說出來什麼,就這麼看著他。道了歉的鄭峪章想離開卻被釘在原地,那雙眼睛是那樣幹淨、純潔,濕朦朦的,可憐、孤獨。

安明知也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麼東西,盡管他們的視線僅僅對視了五六秒,或許隻有三四秒,他卻跌進了這潭深幽冷冽的湖水裏,被某種粘稠的濃鬱的未知的情感包裹住了。男人盯著他,讓安明知不敢再抬頭看向他,整個人卻繼續向湖底墜去,墜去,陷在其中再也無法掙脫出來。

鄭峪章忽然走過來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是安明知的第一個吻啊,他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的驚慌展露無疑。鄭峪章一隻手攬住他的後腰,一手遮住他顫抖的睫毛,吮吸住他的唇。

那是個充滿侵略性的吻,酒氣熏著安明知身體的各個感官,跟他唇齒裏的味道混為一體。他整個人仿佛都跟著醉了,比剛才醉得還要厲害,漸漸軟在了男人的懷裏。

安明知滿臉通紅,耳朵也通紅,全身都燒透了。他慌亂地推開鄭峪章,從涼涼的風裏找回來一絲清明,心卻揪成了一團。

鄭峪章仿佛輕笑了一聲,因為男孩青澀膽怯的反應,他捏起他的下巴,讓安明知看著他的眼睛,輕微滑動的喉結出賣了他的渴望,對眼前的人的渴望。如同吸血鬼看見新鮮的血液,又在暗暗忍耐,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獵物,害怕把落入懷中的小動物嚇跑,又似乎在詢問,可以嗎?

空氣中夾雜了一絲危險氣息。

安明知嗅到了,卻跌在鄭峪章的眼睛裏逃不開。他逃不開。鄭峪章是他的命運,少年的他一頭栽了進去。

他甚至想不起來後來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鄭峪章又吻上來,比剛才更加炙熱,更加充滿欲.望。他笨拙地探出舌頭,又很快縮了回去,接吻讓他新奇,又有些害羞。他們在唇齒間玩著幼稚的追逐遊戲,恍惚間,他被擁著走向床邊,被放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像一場軟綿的夢境。

每個人都有被感性衝昏頭腦的時候,十九歲的安明知也是,感性衝動,明媚誘人。露著的半個肩膀晃動在燈光下,醉在鄭峪章的親吻裏。

他以為那隻是一個吻,而男人越來越過界的動作卻出賣了他的緊張與不安,當鄭峪章的手掌滑動進他的浴袍,摸在他的小腹上,安明知半推著他結實的胸膛,快要哭了。

鄭峪章溫柔萬分地奪走他的眼淚,他知道身下的男孩的猶豫和顧慮,他太幹淨,那樣不諳世事、一塵不染。可他喜歡他的幹淨,這讓他和圈子裏的其他人與眾不同。

在安明知的眼睛裏,他什麼都看不到,卻又能看到一切他想要的。

當他真的做到那一步,安明知便已經哭得厲害。更別說後來鄭峪章騙了他,他哄他說不疼,卻忍不住做得那樣凶狠,弄得人那樣疼。

可憐的明知從來不知道也沒想過會那麼疼。

他疼得厲害,哭得也凶狠,淚簌簌落下,洇在純白色的枕頭裏,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攀著鄭峪章的肩背,在他的肩頭留下一個利落整齊的牙印。

那排牙印至今都沒有消掉,在鄭峪章的左肩膀上。

至於第二天是怎麼醒來,怎麼落荒而逃的,安明知著實已經記不清楚了。或許是下意識不再想要回憶起那天的細節,一段讓人心動的,卻不算太美好的經曆。

連安明知自己都說不上來這算是什麼,幸運還是不幸。他卻像個膽小的老鼠,隻敢在夜裏伏出那麼一次,之後便躲回了自己的洞穴裏,連頭都不敢露出來。

當時的安明知還不知道鄭峪章是多麼厲害,他對他僅有的了解是離過一次婚的男人,帥氣多金。他更不知道那天晚上,十個人裏有七八個是衝著鄭峪章去的,給他或明或暗的暗示,甚至有人給他塞了房卡,鄭峪章卻意外走錯了房間。

鄭楨楨的生日之後他們沒有再聯係,經紀人的問話也被安明知含糊帶過,公司對他沒有能攀上鄭峪章這個高枝十分失望,開始培養簽下的新人。安明知也強迫自己投入期末的彙報演出中,不要去想那天發生的種種。

太荒唐了。瘋狂且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