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知點頭,心裏卻想,還是別了。
鄭峪章是一尊佛,請來容易送走難,最後要受罪的不還是他?
安明知便也沒再說話,抱著鄭予陽喂他吃小蛋糕。他自己也餓壞了,從海城機場出來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平時還能撐得住,可昨晚路上消耗太大,安明知早就覺出來餓了。
馬上到中午飯點,他也不想麻煩廚娘再準備多餘的,和小予陽一起啃香噴噴的小蛋糕。
填飽了肚子,安明知關了動畫片,帶小予陽去小院子裏蕩秋千曬太陽。院子裏的花圃被管家打理得很好,如今寒冬,卻沒有絲毫蕭條破敗之感,那些凋謝的薔薇,它們將在春天裏抽開新的枝椏。
春夏之交,花生長得太瘋了,安明知也會幫著打理,鄭峪章也會,這些花可都是他親手種下的呢!
大約是六七年前,那時候鄭予陽還沒出生,安明知也隻是偶爾才被司機接到別墅。他覺得院子裏空曠,太沒生機,跟鄭峪章提議種些什麼。鄭峪章聽完當即讓人買來了花種,自己親自動手,在下過雨的泥土裏種下一株株薔薇和月季。
男人衣袖挽高,彎腰紮在花種堆裏,額頭上汗珠滾動,弄得滿身泥沼。那時不過二十出頭的安明知還長得稚嫩,單純得天真,看著他的模樣被逗得哈哈笑。
這一笑可遭了秧,鄭峪章種完了花種,帶著渾身的汗味和泥土味,過來抱住他就親,按著他的腰恨不得將他壓在修剪整齊的草坪上野戰。安明知嚇得小臉發白,推開他時也臉上髒亂,滿身是泥。
老狐狸要洗澡,他便傻傻地給他洗。那時候他太嫩太單純,知道什麼呀。洗著洗著便擦了槍走了火。
鏡子裏的男孩青澀,懵懂,身體緊緊貼著牆壁,痛得雙腿打顫。
連站都站不穩了,男孩抖著肩膀服軟求饒,一聲一個鄭先生呀,喊得那叫個可憐。
鄭予陽坐在安明知懷裏蕩著秋千,大人的懷抱總是那麼暖和,安明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小予陽還聽不太明白,卻咯咯笑著,拍手說好。
鄭峪章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大一小,坐在秋千椅上蕩著笑著,好一副和諧溫馨的畫麵。小的肉嘟嘟的,笑起來眼睛眨巴眨巴,童聲如鈴,老遠都能聽得見。大的低頭莞爾輕笑著,溫柔文雅,院子裏陽光和煦,人也一樣。
“悄悄說什麼呢?也給我聽聽。”
鄭峪章大步跨進院子裏,臉上帶著些許沒散去的笑意,自己不曾察覺嘴角輕揚。
小予陽看見他爹,立刻撲騰起手臂,喊他:“爸爸!”
嘴上倒是喊得敞亮,可鄭峪章真去抱了,小家夥還不找他,偎在安明知的懷裏,在胸口蹭啊蹭的,把安明知新買的毛衣都蹭起球了。
安明知看見鄭峪章,身子都坐得更直了,“您回來了。”
鄭峪章本來挺高興,可兒子不給他抱,安明知還自己往槍口上撞,一口一個“您”的,把他臉上的高興勁都喊沒了。
於是鄭峪章陰沉著臉色,冷淡地抱過小兒子,問他,“這麼緊張幹什麼,不想讓我回來?”
安明知連連搖頭,說沒。
他哪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