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歎了口氣，問：“你知道阿布的身世嗎？”
“他和你一樣失去了記憶。同樣是半年前，他出現在死城，每天什麼都不做，就沿著街道晃悠。”
“但死城裏像他一樣的‘幽靈’太多了，如果不是我們和軍方衝突時把他卷了進來，恐怕沒人會發現他居然擁有這麼強大的義肢。他以前一定也是通天塔裏的人。”
對方似乎並不知道阿布是仿生人。
薑無按下不提，轉而問：“為什麼你們把他稱為瘋子？”
佩恩看著在薑無手底下撒嬌賣萌的阿布，眼中流露出隱隱的忌憚：“衝突時，軍方的槍走火了，流彈打到了阿布。他把一整支全副武裝的小隊撕成了……碎片。”
薑無的袖子一動，阿布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說：“不是打到阿布，是打到聽薑無唱歌的，盒子。”
那之後，他都沒能再聽到薑無唱歌了。
隻是撕碎而已。
懸浮車一抖，他們重新回到地麵。
佩恩率先推開車門，雙臂張開，對薑無揚起一個驕傲的笑容：“歡迎來到我們的基地——鴿巢！”
這是一棟亮著燈光的四層建築，在漆黑的貧民窟中格外顯眼。
建築門口搭著整齊的帳篷，約摸有二十來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堆篝火，三四個守夜的幫派成員正湊在一起烤火啃土豆。
一看見佩恩下車，他們紛紛站起來問好：“首領回來了！”
“首領好！”
薑無和阿布一下車，他們好奇的視線立刻往二人身上飄去。
瘋子殺了重錘成員的消息在幫裏傳得比下一頓吃什麼還快。大家都想知道究竟什麼人能讓他“衝冠一怒為紅顏”。
如今一看，讓他們不得不感歎瘋子的眼光和手段。
“紅顏”長發黑亮，發尾還帶著點兒卷。黑色貼身背心加上運動褲簡潔利落，五官卻又軟又嬌，看就知道是通天塔出來的少爺。
薑無輕飄飄地掃過去，不怒自威的氣場讓成員們登時冒了一身冷汗，直到對方挪開視線才大呼一口氣，麵麵相覷。
瘋子可真有本事，這個美人看著可不好料理。
佩恩領著二人徑直進入基地，爽快地介紹道：“地下一層是物資倉庫，一層和二層是食堂、訓練場和工作室，剩下的是高貢獻成員的住處。”
比起大多數管理混亂的幫派，佩恩算得上一個有條理的領導。難怪年紀輕輕便能成立死城僅次於重錘的第二大幫派。
此時已近清晨，食堂內負責準備食物的成員們正忙前忙後地搬運食材，都笑著和路過的佩恩打招呼。
精神麵貌比起薑無在大街上看到的人來說確實強上不少。
三人進入一間封閉的工作室，佩恩道：“黛德麗去找人準備修理阿布表皮的材料了。”
薑無回想起這一晚上看見的各種義肢，問：“機械改造是基於本身就殘疾的身體，還是為了改造而特意鋸斷手腳？”
“當然是為了裝義肢。”
佩恩提起褲腿，露出下麵直接裸露出的機械結構說：“不過我們的義肢都是二手貨或者被通天塔淘汰的次等品，不如阿布的強。”
薑無聞言眉頭緊皺：“所以你們就放棄天生的肢體？”
佩恩卻比他還驚訝：“我現在相信你真的失憶了，死城誰都有義肢。等等……”
他對著薑無驚呼道：“你沒有義肢？”
阿布正安安靜靜地貼著薑無，這會兒一下子開心地笑起來，把他抱到自己懷裏興奮地磨蹭。
“薑無，是，純粹的人。”
“純粹？”
阿布重重點頭，雙目閃動著歡喜的光：“對！薑無，是人。”
他指指對座的佩恩，略帶輕蔑道：“改造人，不算人。”
佩恩脾氣再好也忍不了：“那你也不是。”
阿布癟癟嘴，抱緊了薑無。
薑無強忍住笑意，阿布真是幼稚得可愛。
正當這時，會客室的門被猛地撞開，比人先出現在他們視野裏的是壘得快要頂到天花板的工具箱。
“一個個的，整天就知道浪費我的材料！”女子艱難地走過來，一股腦把工具扔到阿布身邊。
她一頭金色卷發，雙目湛藍，白色皮膚上有些雀斑。穿著火辣的小皮夾克和超短褲，大膽地展露出自己傲人的事業線和豐潤流暢的大腿。
仿生人抿著唇往薑無身上縮了縮，小聲說：“凶。”
來人眉毛一豎，潑辣道：“你還裝柔弱？”
佩恩咧著嘴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機械師，蓋比。”
薑無哭笑不得地推了把阿布，“去吧，修了好看。我喜歡你好看點。”
聽到薑無說喜歡，他臉頰微紅，這才慢吞吞地坐到蓋比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