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一諾躺在床上，聽著窗外不斷傳來的煙花爆炸聲，過去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
很多的畫麵都浮現在眼前，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恨，此刻都變成隔岸的煙火，籠罩著一層濃霧，讓人看不真切。
程岱青捉住她的手，掌心因為緊張全是汗水，那激烈的心跳讓她毫不猶豫的奔向他，好似有很遠的路可以一起走。
深情在平淡的瑣碎裏幻滅，那些深刻的愛恨也隨之消散，怒意平息。
滿腔的愛意化作齏粉，過去那麼多年的感情，現在想起來都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從此以後，他和誰結婚生子，擁有怎樣的璀璨人生都和她無關了。
“程岱青，再見，再也不見。”
李一諾拿起桌子裏的藥瓶，那是她積攢了一個月的安眠藥，她就著水一口悶下，緩緩閉上雙眼，任黑暗緩緩來臨。
眼角有一滴淚緩緩滾落，似是不舍。
李建安推開她房間的門，坐在她床邊伸出手為她整理了一下頭發。
她的頭發因為病情惡化已經脫落的斑駁，但在他心裏還是很漂亮的。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還有餘溫。
“囡囡，走的路上慢一點兒，爸爸陪著你，不要怕......”
程岱青趕著最近的一班飛機趕到蘇州，就找了輛車急忙往李一諾家裏去。
他走到那間房子的時候，門是敞開的，大概是因為過年的習俗。
他站在門外很久才走進去，他害怕自己來的太晚了。
走進院子，還和多年前的樣子一樣，院子裏有一株桃樹，現在枝丫光禿禿的。
他推開李一諾房間的門，看到嶽父坐在床沿握著李一諾的手。
李一諾像是睡著了，臉上的表情很安然。
他突然就有點害怕，不知道她睜開眼看到自己會說什麼，她會不會怪自己。
終於他走到她麵前，“諾諾，我來了。”
李建安轉頭看了他一眼，把女兒的手塞在他掌心。
“你來了，真好，囡囡之前還在說想你，正好你送她最後一程。”
程岱青聽到那句話，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探過李一諾的鼻尖，沒有生息。
他不敢置信的手指碰了碰李一諾的臉，“諾諾，你別嚇我，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看我一眼行不行？”
可惜，她再也不會看他一眼。
程岱青跪在她床前，抓著她的手，害怕那最後一點的溫熱也會消散。
他看著她早就瘦的脫了形的臉，感覺自己的意識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他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諾諾，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他不知道在那裏跪了多久，一抬頭恍然看到他跟她表白那一天。
年輕的李一諾紮著一個馬尾，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對著他點了點頭。
程岱青伸出手，李一諾往他手上放了一件東西，然後嬌俏的一歪頭，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蹦跳著遠去的身影，程岱青才意識到她真的走了。
過去的承諾早就成空，無人回應。
他攤開掌心，低頭看到裏麵是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