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顧錦城長眉微揚。
而後,他低下頭看宇文晉,冷冷地笑著:“像宇文皇子你這樣的人,難道不會留後手,任由盟軍攻入你的老巢?”
“或者說,你最重要的一手還沒有顯露出來?”
宇文晉聽著顧錦城的話,隱約地感覺顧錦城已經知曉他的一切,眸中忽地浮起一抹寒意。
眼前的這個人,城府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你還知道什麼?”宇文晉泠然問道,麵上帶了幾分慌亂之色。
顧錦城麵上的笑容刺眼,他緩緩地從唇齒間吐出幾個字眼,“紫胤真人……”
此人擅長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能夠在行軍打仗時,布下能讓對方有進無回的陣法,困住對方大軍。
宇文晉在寧國的那麼多年來,除了攪和寧國的朝中勢力之外,亦是在暗中攛掇著各位皇子不斷地往昌德帝送去僧侶和道士,讓昌德帝大肆興修道觀和寺廟。
宇文晉的目的,其一是為了惑君心,敗壞寧國朝綱,其二是為了尋找到一位真正懂得布下致命陣法的世外高人。
花了十數年的時間,宇文晉終是尋到了紫胤真人。
似是最重要的一步棋被顧錦城奪了去,宇文晉的眼中的惶恐更甚。
隨後,他看了看被紅顏消折磨的玉夫人,用懇切的語氣說道:“既然我已經對你構不成威脅,那就麻煩你救救你的母親。”
“若不是她的數次懇求,你以為,我會繼續留著你,養虎為患嗎?”
“夠了!”顧錦城勃然喝道,所謂的母子之情都是以前的事了。
自從跟玉夫人相逢之後,玉夫人對他的態度,一點點地消磨著他對玉夫人的眷戀。
玉夫人腦子裏想的,全都是顧子恒,就算在宇文晉麵前,幫他求過情,那也不過是僅有的一點愧疚之心在作祟。
在他的心中,母妃在多年前的巫蠱之禍發生後,就死了。現在,玉夫人對他來說,跟一個陌生的女子無異。
“宇文皇子,她已經沒有用了,我不覺得讓她發揮出最後的價值會有什麼不對。”潔白的緞靴上麵已染了黑血,顧錦城往前走了一步,幽幽道:“但是,你別以為,我讓你再活一段時間,是對你懷有惻隱之心。”
“我讓你個把月後才死,是有原因的。”他眯了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宇文晉,“我將你囚禁起來,讓你隻做一個傀儡。”
“每天,在你的五髒六腑被紅顏消腐蝕的同時,會有人過去給你用最美貌的侍婢,最美味的佳肴,和最華貴的器皿,直到你的身體腐爛致死。”
“在你死之前,我要讓你的下屬,以及夏國的帝王都知道,你已經把軍權交給我了,而我待你客氣有加,以便讓他們能夠對我忠心耿耿。”
個把月的時間,足夠讓他將宇文晉身邊的親信進行一次大換血,並讓他的百萬大軍變成自己人。
還有他會代替宇文晉,繼續與夏國維持暫時的盟友關係。
玉夫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一頭青絲上開始滲透出血跡,一隻隻黑色的小蟲子從發根處爬出來,啃噬著她的頭皮與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
如凝脂般的皮膚上已經出現腐爛的痕跡,一張臉與從九幽冥府裏爬出來的厲鬼無異。
宇文晉聽著她的叫聲,默然闔上眼睛,一顆心猶如墜入穀底。
他長歎一聲,咯血道:“顧錦城,我最後再奉勸你一句,沒有了我,就算你贏了裕王爺,也永遠都不可能會坐到你想要的位置上。”
顧錦城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而是不屑地說道:“那我真的要趕在你死之前,讓你看到,我是如何將萬裏河山收入囊中。”
“對了,到時候,我會照顧好你的女兒,讓你那位外孫管我叫父親。”唇邊的笑意在一點點蔓延開,顧錦城微拂繡有流雲紋的白袍,踱步而去。
閣樓的門窗被倏然闔上,宇文晉再也看不到窗外,那聖潔的雪峰。
他僵著身子,在地上躺了許久,他想在玉夫人最為痛苦的時刻,再去擁她入懷,給予她溫暖,卻是動彈不得。
“玉嵐,我明天帶你去雪峰上看日出,看飛雪好不好?”宇文晉喃喃念道。
可惜,玉夫人聽不到了,金絲串珠錦褥上,隻餘一灘烏黑的血水。
昔日的媚骨紅顏,不複存在。
天空中的烏鴉在淒厲地叫著,整座宮殿裏,透露著死一般的靜寂。
而十萬盟軍在日月山東麓的月缺之地集合之後,不斷地歡呼著,空氣中充斥著一種熱血沸騰的氣氛。
當宇文晉和顧錦城在雪川中的宮殿裏相鬥時,尚在攻城的敵軍得知變動,立馬就無神無主,不知所措,顧時引率領著盟軍將士將敵軍重新逼回日月山中。
由於經曆了上次的慘痛教訓,再加上這段時間下來,所搜集到的消息,盟軍也對敵軍在日月山的行軍路線和幾個重要的埋伏點,有了確切的了解。
他們一路乘勝追擊而來,奮勇殺敵,信心倍增。
每位將士的臉上和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一個個火把映照著他們眼中炯炯有神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