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心情感到很沉重。
阿爾緹娜充滿氣勢地站了起來。
「是個好機會呢!我們就試著好好和傑羅姆卿談談吧。那方,也一定不會對現在這種狀況感到滿意的。」
「你還真夠積極的。」
「這是肯定的啊!這總比低下頭消沉下去來的好吧。」
這麼說著的她露出了笑容。
雷吉斯被阿爾緹娜拉著,從位於中央塔一樓的士官食堂向傑羅姆卿的私室走去。
克拉麗絲則是由於好像還有別的工作要做,因此留在了食堂裏麵。
一邊走在能發出腳步聲的走廊上,阿爾緹娜一邊很高興地搭話過來。
「你,好像挺受歡迎的啊。」
「受誰的歡迎?」
「克拉麗絲啦。你沒發現麼?」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她可是盡把我耍著玩哦?」
「人隻有對那些看得順眼的人,才會不停地開玩笑哦。這可是你讓她心情不錯的證據呢。畢竟平常的克拉麗絲的話可是完全不說話,沒事的時候窩在房間裏的人啊。」
「不說話?!窩在房間裏!?」
「是哦。就像個人偶一樣連笑都不會笑一下。」
「……和我聊天的,該不會是同名的別的女仆吧?或者說,她毫無疑問地是連你都在耍著玩吧。現在我已經什麼事都沒法相信了啦。」
「啊哈哈!」
阿爾緹娜一邊爬著螺旋階梯,一邊像一個孩子一樣笑了出來。
正要拜訪位於中央塔三層的傑羅姆的私室。
雖然已經試著敲了那扇毫無裝飾的木門好幾次——可門的對麵毫無反應。
阿爾緹娜嘟起嘴唇。
「那個人,好像不在呢。」
「他作為實質上的司令官,恐怕也有些事要忙的吧。」
「嗯~雖然我覺得他不像是會對工作那麼熱心的人……嘛,算了。在找傑羅姆卿的時候順便帶你參觀一下城寨好了!」
「這還真是幫我大忙了。」
「走這邊哦,雷吉斯!快點,快點啦!」
阿爾緹娜催促道。
再一次爬起了階梯,直到登上了中央塔的最上層。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最上層,是一間擺著黑色桌子的會議室。
無論是貼在牆上的邊境地圖也好,懸掛著的帝國國旗也好,還是裸露的石床也好……都讓人感覺房間裏充滿了戰場特有的空氣。
用舊了的會議桌上的傷痕,讓雷吉斯切實感覺到這裏是在最前線。
「過來這邊!」
阿爾緹娜穿過房間,把大窗打了開來。
想起了叩的一聲。
從外麵吹了進來的風,把地圖和帝國旗幟吹得啪嗒作響。
阿爾緹娜讓自己的紅發隨風飄動著舞出窗外。頭發沐浴在陽光中閃著亮光。阿爾緹娜把手指指向了遠處。
「諾,看!」
「小心我推你下去哦?」
「是是……」
雷吉斯向著陽台走去,
帶著深綠色香氣的風,拂過雷吉斯的頭發。
眼下那廣闊的風景令雷吉斯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無雲的藍色天空以及,覆蓋著雪的白色山脈共同編織出一幅雄偉的景色。太陽則是在溫柔地照耀著整個世界。
不論是天空亦或是山脈都能觸手可及,感覺自己如同變成了在高空中翱翔的飛鳥一般。
好厲害呐——雷吉斯這般低聲說道。
好像感到了很滿足似的阿爾緹娜也點了點頭。
「很不錯吧。」
「我經曆風雨過來這片遙遠的土地總算找到寶物了。雖然無法將之裝進口袋裏但它今後肯定不會從我的心中消失吧。即使是在此時此刻隻要閉上眼睛的話,也還是能回想起那片天空。」
「那是,什麼?」
「出自費倫森的自傳。雖然是個在帝都表現十分活躍的畫家,但由於在他年輕時畫完全沒法賣出去,因此那時好像也做過商隊的運貨工人。他在某次經曆了暴風雨洗禮的艱苦旅程的最後,在目的地被那裏美麗的天空震撼了心靈。當時他心中的迷惘與身體的疲憊都被消除,僅僅隻是留著淚低語著。從那之後,他就變得盡是描畫天空了。不久之後《費倫森的天空》就開始變得被人高度評價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老是窩在家裏的話,是沒法好好地完成工作的吧!」
「哎?不,這是在說他被風景所感動到了……」
把視線移到近處,城寨的內側也能一覽無遺。不過畢竟是為了把握戰局進而執行指揮而建造的瞭望台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謝魯克城寨位於山的中腹地帶。
在朝北的平緩斜麵上築有橫向的長六角形石壁,四周則聳立著瞭望塔。
在城寨的中心位置上,築有司令官以及幕僚使用的中央塔,雷吉斯他們正是在這座塔的最上層的陽台上。
不管是供下士官使用的東棟,還是供士兵們使用的西邊地區的,無論哪一棟建築都是方杆形的石造建築物。
由於供大部分人居住的西地區在城寨中占地算是大規模的,因此有二十棟像是長屋一般的建築物在互相連接著。(原文如此,估計是作者筆誤吧……)
雷吉斯遇到艾威拉魯他們的中庭,位於中央塔和東棟之間。
在麵向敵國的北麵,則是建有正門以及廣場。
雖然從陽台這裏看不到,位於背後的南側則是建有糧食庫武器庫以及廄舍。阿爾緹娜這般說明道。
雷吉斯把目光停留在了正在對外牆進行的工事上。那邊就像是為了要把外牆的一部分圍起來一般搭著木製的腳架。
「那邊是在進行著修繕的作業嗎?」
「哎。三個月前相鄰的瓦登大公國打了過來,就在那時被對方的大炮轟裂了哦。雖然平常是不會出問題的,但這次好像說是因為對方用了強力的大炮,所以被稍微轟崩了點。」
「強力的大炮?再說詳細點吧。」
「嗯……因為我才剛就任不久,所以那時我還呆在房間哦。被人告知說也不可以從這裏出去。所以也就沒看到。」
「明明,你是司令官……」
「因為,我才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別人就對我說“公主大人,請交給我們吧!”然後就被請回去了嘛!?」
「嘛,倒也能想象得到啦。周邊國家會經常打過來嗎?」
「大概三個月左右就會有一回吧。不過,在冬季的時候要穿過森林挺困難的所以他們現在也許不會來呢。」
雖然帝國與瓦登大公國的距離隻有30Li(133KM),但由於兩國間生長著茂密的森林,導致了蠻族的部落坐落於兩國之間——這些雷吉斯在書上讀到過。
「蠻族呢?」
「雖然我沒親眼見過,但聽說夏天他們打過來的時候好像還翻過了外牆,令戰鬥變得十分激烈了呢。」
「嘸姆……」
在與裝備並不充實的蠻族戰鬥的時候,視情況也可能會令戰況變得極端的有利或者不利。雖然在平原作戰的時候帝國騎兵的優勢是壓倒性的,但也有過在森林裏受到蠻族逆襲的例子。
好像也有過蠻族徒手攀上城寨外牆的例子。因此他們是一群決不可掉以輕心的對手。
阿爾緹娜她,咕嚕地轉了個身。
「大致上就是這樣吧?差不多,該去下一個地方了吧。」
「啊,謝謝。你讓我看到好東西了。」
「那真是太好了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人,到底是去了哪裏呢?」
在中央塔沒能找到傑羅姆。
在廣場和東棟轉了圈之後,雷吉斯和阿爾緹娜向城寨的南側走了過去。
這次要去廄舍拜訪下。
這是間為了飼養馬匹而搭建的小屋子。拉馬車用的馬匹和軍馬合起來大約有六百匹被飼養在了裏麵。
野獸特有的臭味撲鼻而來。
「還真讓我意外啊……」
「什麼事?」
「阿爾緹娜你,明明是個公主……聞到這種氣味卻沒什麼反應呢。」
「我呢,比起學習樂器和舞蹈,反而更喜歡學習劍術和騎馬哦。所以照顧馬匹這種事也是做得到的。」
「這還真是厲害啊。」
阿爾緹娜跑到了其中一個馬房。
「下午好啊!腳傷怎麼樣了?昨天真是抱歉了呢!
」
瘦弱的馬哼了一聲作為應答。
雖然稍微有點難以辨別,但看來這匹馬好像就是昨天為雷吉斯他們拉馬車的那一匹。它的右後腳上還正包著繃帶。
阿爾緹娜一邊撫摸著馬的頭一邊開始喂它吃野菜。
還挺大一棵的野菜,在馬的最終漸漸被嚼碎的畫麵,無意義地充滿著魄力。
「很可愛對吧?你要不要也,試著喂喂它?」
「不了,感覺它會連我的手都啃掉所以就讓我在這時作罷吧……」
「啊哈哈,這孩子才不會做這種事啦。馬匹可是很聰明的哦。」
「要真是這樣的話,我應該就是屬於那種會被馬匹所討厭的體質吧。因為它們老是會在騎乘教練的麵前把我甩下去。」
「哎?原來你不會騎馬的嗎?」
「倒不是什麼值得自滿的事,可我還從沒讓馬跑起來過。」
「這還的確不是什麼值得自滿的事呢。」
阿爾緹娜,開始微笑了起來。
雷吉斯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就讓我來教你好了!」
「不用麻煩您了。」
「選哪匹馬好呢?那種體型較小,又老實的馬比較好吧?」
「喂,喂……那個,我就沒有選擇權嗎?對於那些強人所難的命令我可是有違反的權利的哦。說起來,可是有逸聞稱階級正是為了違反命令而存在……」
就好像沒聽到雷吉斯的聲音一樣,阿爾緹娜走向了廄舍的深處。
來到了一個堆積著飼料的場所。
這時,一位女性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是一位與廄舍這種建築略不相襯的人。既沒有穿著軍服也沒有穿著傭人的服裝,反而是穿著住在街道上的市民的服裝,還抱著一個裝有蘋果的籃子。看到了這邊之後更是慌慌張張地移開了視線。
「啊,公主大人!?」
「嗯?你是?」
「我是……那個……失,失陪了!」
慌慌張張地說完之後就逃走了。
阿爾緹娜啞然著目送她離開了。
「……她是,什麼人啊?看起來倒好像是民間人士的樣子?」
「是來賣東西的吧?」
「畢竟也還拿著一籃子蘋果呢。」
「啊。現在也還是白天……應該不是藝妓吧。」
雷吉斯無意中的回答,說漏了嘴了。
在他身邊的少女向他問道
「那是,什麼?」
「哎?」
「那個叫“藝妓”的,到底是在說什麼人?」
雖然阿爾緹娜說的話本身像是在開玩笑,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並不是因為害羞而在打馬虎眼。
看起來這個公主殿下,好像並不知道“藝妓”是什麼。
大意了。她還未成年呢。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到了十五歲就可以結婚了,所以到了十四歲即使知道這些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可是,她是一名皇族。
恐怕是因為在她身邊沒有什麼品行不良的朋友或者大人吧。
怎麼會變成這樣!再這麼發展下去的話,自己不就成了一個給年幼無知的少女灌輸無用知識的壞人了嘛——想到這裏雷吉斯不禁發起了抖來。
阿爾緹娜逼問道
「怎麼不說話了,雷吉斯。好好告訴我啊。」
「嗚嗚嗚……那個是……那啥……就是指,類似於在夜裏工作的女商人那樣的……」
「嗯~?這麼說起來,普通小販隻有在白天才會來呢。」
「是這樣的呢。」
就在雷吉斯他們正在交談的時候——
從女性小販走出來的地方那裏,貌似正是與她會麵的男子現身了。
男子身上穿著將校的軍服。
從他穿得淩亂的衣衫所露出的胸口那裏,能看見他身上結實的肌肉。男子個子長得很高肩膀也很寬。
男子一頭長長的黑發梳向了腦後,臉上還留著無精髭。年齡大概在二十代前半吧。(注:無精髭:指的是那種因為沒怎麼刮而就這麼長著的胡子,具體該怎麼翻譯我實在搞不懂,如果有人知道正確譯法歡迎指正。)
淺褐色的膚色以及,銳利的目光。
雖然對這自然樣貌的興趣因人而異,但客觀的說這張臉上確實有著連身為男性的雷吉斯的目光都能奪走的美型。
隻不過,現在這個男子就是一幅醉鬼的模樣。
左手握著一個蘋果,右手則是拿著酒瓶。
還打著滿是酒氣的嗝。
「呃……我還想著是誰呢……原來是小姑娘啊。」
「連巡邏都不去參加,就是為了從小販那裏買蘋果嗎?給我認真點工作啊,傑羅姆卿!」
吃了一驚的雷吉斯不由得發出聲音。
他用食指指著男子確認道
「你是說這個醉鬼,就是傑羅姆卿?!就是傑羅姆·強·杜·巴伊路修密特邊境伯?!就是那個有名的艾路修泰茵的英雄!?」
男子傾斜手中的小瓶子,呷了一口琥珀色的液體。然後開始用他那既銳利又渾濁的眼睛,盯著雷吉斯看。
「呼~……誰啊,你是。」
「啊,我是雷吉斯.歐裏克……是個五等文官。」
「回去。」
「好啊,我立刻就去準備一份轉屬文件。您隻要簽個名就可以了。」
「雷吉斯!?」
「開玩笑的啦。我的人事權,可是掌握在公主殿下你的手中啊。」
由於是在傑羅姆的麵前,因此姑且,還是改變了一下措詞。雖然感覺自己在之前就已經不自覺地說漏嘴過了。
「這,這種玩笑你不準再開了哦!」
令人意外地,阿爾緹娜對此看起來卻是真的很擔心的樣子。
雷吉斯作為一個從未感受到過自己存在價值的人對阿爾緹娜的反應是難以理解,隻能推測這是因為她不想把新來的文官放跑吧?
說起來,自己現在還正處於幫她抓捕強盜的過程中啊。
原來如此,是因為自己被她拜托幫忙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吧——雷吉斯這般理解到。
「嘛,就是這樣……遺憾的是由於沒有得到公主殿下的允許,我看起來是沒法回到帝都了。」
「哼……這裏可沒有能給文官這種派不上用場的家夥吃的飯。給我嚼飼料去吧。」
「對於這件事我也抱有疑問……能告訴我您把我的前任者趕出去的理由嗎?畢竟我可不想犯下同樣的錯誤。」
「別對我做的事指手畫腳。隻要能做到這點就行了。」
「我明白了。現在好像是伯爵您家的傭人在處理著文件……能請您今後交給我負責嗎?畢竟一個人要把從會計到稅務方麵的全部工作包攬掉是很困難的,所以我希望能幫上點忙……」
「隨你便吧。錢我會在想用的時候按我想要用的方法來用的。」
談到這裏,雷吉斯察覺到了一些令人厭惡的想法
不如說,傑羅姆的言行等於就是在命令雷吉斯
“給我察覺到這一點”。
阿爾緹娜則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雷吉斯慎重地詢問道
「請問……該不會,前任者之所以會失去職位,是因為在軍事預算的用途上與伯爵您產生了意見衝突吧?」
「庫庫庫……就是這麼回事。我用軍隊的資金買酒啦,賭博啦,那家夥老是對此指手畫腳的嫌死了所以就被我趕出去了。」
「嗚哦哦……這是貪汙啊。」
雷吉斯抬頭望天。
還真是個大膽過頭的犯罪宣揚。
要是送他上軍事法庭的話連極刑可能都被判上了。
「這有什麼錯的?不管是蠻族還是鄰國的那些混賬家夥,隻要這座城寨還存在就攻不進帝國的國內。那些錢都是因為城寨存在才送來的,那要怎麼用都是我的自由吧。」
又呷了口酒。
然後,再咬了口蘋果。
阿爾緹娜的臉上帶著一副無法釋然的表情。
「我說,雷吉斯……」
「有什麼事嗎?」
「照傑羅姆卿說的,隻要保護到了國家錢就可以自由的用了嗎?可以這樣的嗎?」
「答案,理所當然地是“Non”哦。——帝國財務省規定把稅收的兩成作為軍費。因為這些金錢是作為守護國家所必須的東西而收集起來吧,把它們用在不必要的娛樂上的話,會變成違反規定的情況的。」
「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呢。傑羅姆卿是你理解錯了哦。」
阿爾緹娜對他批判道
可是,對此他卻隻是譏諷般地歪了歪嘴角,在那邊笑著。
「哼,真是個思想齷齪的文官。就算你說了這種扣板的場麵話,反正,心裏想的也還是一樣的吧。」
「……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呢?」
「庫庫庫……你是打算對我說“我會睜隻眼閉隻眼的所以給我錢”對吧?你們這些文官,無論哪一個都是那麼一副德行。」
傑羅姆發出了毛骨悚然的笑聲。
雷吉斯又一次抬頭望天道
「喔喔喔……在貪汙的基礎上,這不是還犯下了恐嚇罪嘛,這……還真是過分呐……」
「騙人!是你的話,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對吧,雷吉斯?」
阿爾緹娜一臉擔心地望了過來。
好人總是會吃虧的,雖然也有被人這樣告知過——但現在覺得自己是個正正經經的人真是太好了。因為這樣的話不需要讓她傷心就能了事了。
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傑羅姆
「我對貪汙這件事沒興趣。」
「啥?錢你都不要?庫庫庫……少裝門麵了,你這家夥。想要的東西你還是有的吧?」
有想要的東西。
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這和貪汙是兩回事。(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舍不得銀子把不著妹子)
雖然有那麼一瞬間,書店裏的標價劃過了腦海,但也還有別的東西。
「……我,是不會做那種狡猾的事的。那和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是一樣的。」
「哈哈哈!小姑娘在所以不敢說實話麼?放心吧,她什麼都做不到的。」
「姆……」
阿爾緹娜嘟起了嘴唇,把這個局麵交給了雷吉斯去處理。
「看起來,我好像是讓傑羅姆卿您誤會了什麼呢。」
「你說什麼?」
「……與現在誰在這裏無關,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決定每個人人生的都是那個人自己啊。」
「咕哈!你這是在模仿神父嗎?」
「不對,這是更世俗的得失問題哦——如果做了壞事的話,就會有別人得去背負產生出來的那一份艱辛。恐怕這會是一份無法找到借口的罪惡吧。通過不正當的行為得出成果的人,將無法逃離這份罪惡感。即使過上了奢侈的生活,內心也一直會是充滿陰霾的吧。這將會是一段多麼悲慘的人生啊……」
傑羅姆沉默著。
阿爾緹娜則是在認真地聽著。
雷吉斯繼續說著。
「——通過正經手段獲得報酬的那些人,即使隻得到了些許的奢侈也能夠由衷地享受它們吧。但是,那些做了壞事的人,即使在體驗著何等奢侈的生活內心也會被罪惡感所苛責。那麼現在我想問一問把話聽到了最後的傑羅姆卿——你認為,采取正當的行為或者采取不當的行為之後,哪一邊能獲得真真正正的幸福呢?」
「……」
傑羅姆把牙齒咬得咯崩作響。
他的目光則是像長槍一般刺了過來。
這目光甚至讓人聯想到了那個關於隻需直視就能讓人變為石頭的怪物的神話。
心髒就好像停止了跳動一般。雷吉斯忍耐住內心那股想要逃跑的衝動斂足在原地。
阿爾緹娜則是凜然地回瞪了傑羅姆。
「無法回答是麼,羅姆卿?」
「切……都怪這無聊的說教讓酒都變得難喝起來了。」
他把酒瓶扔到了一邊。
同時,他又把手伸向了叉在馬飼料上的鋤。那是一把有長槍般大小如同叉子一般的農具。本來是用於收集以及運輸馬飼料的。
握在傑羅姆手中的鋤,就如同是一把三叉戟一般。
還想著怎麼會傳出了斬風的聲音——
被扔到空中的蘋果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刺穿了。
銳利的金屬叉尖,朝著雷吉斯的鼻尖伸了過來。
「嗚哇!?」
「庫庫庫……雖然你說了一堆了不起的話,可說到底還是隻有一張嘴啊!」
雖然雷吉斯擺出了防禦的姿勢,但這也沒產生多大的意義。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過巨大了。代替長槍的那把鋤即使丟了,是他的話毫無疑問也是可以毫不費勁地殺掉自己的。
背上滲出冷汗。
——自己看錯他了嗎?即使他表現出了粗暴的態度,可自己還是決定把他當作一個能夠談得來的人。不,僅僅隻是和他談了兩句就能判斷出來。他並不是一個毫無理由地使用暴力的人。這樣的話,他這個行為又有什麼意圖呢?
雷吉斯的思緒,探索著關於過去讀過的書的記憶
雖然想出了數個可能性,可就在迷茫著該怎麼辦的時候,阿爾緹娜已經行動了起來。
少女就像是要保護雷吉斯一般站在了他的前麵。
用左手揮開鐵鋤,右手則搭上了長劍的劍柄。
「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較真了,傑羅姆卿!嘴炮打輸了,就用暴力去威脅別人什麼的。」
「你居然說我輸了!?你把我當敗犬嗎!?」
傑羅姆旋舞起了鐵鋤。
四周響起了風聲。
這之後叉尖所指向的,是阿爾緹娜的胸口。
發出了吡的一聲之後,一個白色的物體被挑向了空中。
那是裝飾在阿爾緹娜胸口上的一顆紐扣。
阿爾緹娜皺了皺眉頭。
「姆……」
「庫庫庫……怎麼了,小姑娘……如果這裏是戰場的話你已經掛掉了哦?」
「如果你,抱著殺意的話,呢。」
「……呼。」
兩人都敵視著對方。這期間動都沒有動過。
「你就打算,靠這種手段來嚇跑我嗎?」
「哼……真是個多話的小妮子。」
雖然傑羅姆對阿爾緹娜進了了威嚇,但實際上卻並沒有傷害她。
雷吉斯靜靜地觀察著。
——他並不是個會因為自身情緒的激動而去傷害少女的人。畢竟如果他有著那樣的性格的話,早早的就已經開始發火了。雖然他在粗暴地揮舞著鐵鋤,但同時他也非常理智地和我們進行著對話。
如果他有著極度重視名譽的性格的話,就應該會對自己把工作翹掉在這喝酒的這種自甘墮落的事進行一番掩飾吧。如果他是一個極度貪財的人的話則應該會隱瞞起貪汙的事吧。
但他哪邊都不是。
那麼,他是對一切都抱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而變得對一切都撒手不管了嗎?雖然考慮到他的境遇這也是有可能的……可如果他是那種既無幹勁又毫無責任心的人的話,早就中斷掉這個話題了。
他把這些對他來說相當於噪音的說話聽到最後是有理由的。
「……你在測試我嗎?」
「嘖?」
傑羅姆眯起了眼睛。
雷吉斯則把方針定了下來。
現在比起涉足伯爵的真意來還是更應該優先達到原來的目的。雖然找到了意想不到的草叢,可即使把蛇給捅了出來,這邊的準備也還沒做足。
穩定住心跳調整了一下呼吸。
「公主殿下……我想了解的事已經問完了。這個城寨不需要文官的理由也已經理解了。」
「是呢……我也,不是為了樹敵才來的呢。」
阿爾緹娜點了點頭。
傑羅姆擺出了一副詫異的表情。
「還有什麼事麼?還打算命令我做些什麼嗎?」
「就是關於強盜的事喲。我覺得用至今為止的方法對付他們是很困難的。需要采取些別的做法呢。為此希望你能允許我動用士兵。」
「你說用別的方法?」
「說起來,我們呢,就是為了要拜托傑羅姆卿你這件事才到處找你的喲。」
「……嗬!沒用的。」
「你是在說什麼沒用啊?」
「這個文官把自己的猴戲吹得有多高我是不知道,可那些反正都是在紙上談兵而已。還想著你們打算幹什麼,原來是打算去揪那些潛逃的強盜啊!別管他們!即使說是商隊受害了可那也沒啥大不了的。」
「你在說什麼啊!?保護市民是軍隊的職責來的吧!」
「別老說些理想化的話啊,小姑娘。光靠城寨的士兵要做到這點擺明是不可能的啊。別用這種沒法執行的命令來折騰士兵啊!」
傑羅姆把鐵鋤扔在一邊轉身離開。
阿爾緹娜也把手從劍柄上移開。
到最後,她還是沒把劍拔出來。當然也可能僅僅是因為她被對方的威壓感所壓倒因此沒法拔劍而已……但這並不是憑雷吉斯的本事能觀察出來的東西。
阿爾緹娜叫住了站了起來打算離開的傑羅姆。
「你現在打算去哪啊?」
「到街道去。去賭場消遣消遣以便平複下心情。」
「是嗎……那麼,先替我給士兵們下命令讓他們肯聽從我的指揮。」
「我拒絕。我可不想讓部下白費力氣啊。」
「才不是白費力氣呢!」
「庫哈哈哈!沒用的,是沒用的啦,白費力氣!反正肯定也是找不到的。我可以打賭。」
「才,才沒這種事呢……因為我這邊有軍師在啦!」
對自己的期待變得越來越重了——對此雷吉斯臉上的表情變得苦澀了起來。
傑羅姆這時瞥了雷吉斯一眼。
「哼……打算考這個文官小鬼嗎?還真是越發讓我覺得不能把部下借給你了呐。」
「別擅自做決定啊。你也先聽聽看人家的對策嘛。」
自己再這麼沉默下去的話,傑羅姆就會跑到街道去了。弄得不好的話,這次還很可能會演變成需要流血解決的事件。
沒法子了。
雖然說真的,自己蠻討厭扮演軍師的角色的。
——可差不多也該辦事了。
雖然雷吉斯這段時間內一直都在保持沉默,可這時他也開始加入了對話。
「傑羅姆卿束手無策隻能在街道上夜遊……士兵們則是今晚也要在街道上巡邏嗎。他們這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聽了這句話之後,傑羅姆臉上的表情變得險惡起來。
「你說什麼?我束手無策?士兵們很可憐?你居然說他們作為我的部下很可憐?還真會選詞損人啊,你這個該死的愚者……你再說一次,試試看。看我把你那細細的脖子給折了。」
住在周邊馬房裏的馬匹也,嘶---!嘶---!地叫著開始騷動起來。
傑羅姆的眼神變得恐怖起來。
身上散發出的威壓感就像換了個人。
這是怒氣?還是殺氣?又或是鬼氣呢?
總而言之,像之前那樣揮舞起鐵鋤對他來說隻是屬於玩耍的程度這一點,雷吉斯也理解到了。
這個逐漸接近雷吉斯的男人,被阿爾緹娜製止住了。
「給我等一下,傑羅姆卿!」
「哼……這裏可是在前線。區區兩個人就是死了,也是屬於常有的事。」
「你如果打算使出真本事的話,那我也……」
雷吉斯嗬斥著自己。
——別再被他的氣勢所壓製住了!給我停下來!
即使劍術很爛即使沒法騎馬即使不擅長動武,也不可以在這裏因為變得軟弱而僵在原地。
「傑羅姆卿……抓住強盜所需要的手段,我要多少有多少。不去采取這些手段,反而繼續進行明擺著沒有效果的巡邏,你不覺得執行的士兵們很可憐嗎?」
「……哼……庫庫庫……你居然說要多少有多少?」
「是的。」
傑羅姆快步接近了過來。一瞬間之前他身上散發的那種恐怖的氣氛消失了——雖然這麼覺得,可下一瞬間前襟就被粗暴地抓住了。
「你這家夥!敢在這句話上賭上你自己的命嗎!?」
「怎麼會呢……這可算不上賭博啊。因為絕對會成功的。」
阿爾緹娜插到雷吉斯和傑羅姆之間,把他們兩人拉了開來。
「給我停下這種粗暴的行為!」
「哼。」
「咳咳……」
阿爾緹娜像是要確認一般像雷吉斯詢問道
「沒問題吧?」
「……我呢,並不是個像你想象中那樣的軍師。可是,關於這件事是不會有問題的。會成功這一點,我已經料到了。」
收到了傑羅姆的命令,士兵們集合到了正門前的廣場上。
姑且,召集了六百名的士兵。
雷吉斯站在了士兵們的麵前。阿爾緹娜和傑羅姆則是站在他的身旁。
「哼……真的要這麼多就夠了麼?他們裏麵可沒有騎士,盡是些步兵啊。」
「是的。在這次作戰的過程中並不需要使用騎兵……不過,僅需要一聲號令的,這種集合方式。即使在我遇到過的部隊裏麵也是有著超群的熟練度與統製力呢。」
「少說這種恭維話了,真有夠輕率的。文官,就是因為這點才不招人待見。」
「是,是這樣嗎……」
這句稱讚倒是出自自己真心的。
傑羅姆可是個在大白天就開始喝酒,讓士兵們在毫無計策支持的情況下巡邏的將校。之前雖然對他的人望是否正在降低這一點感到過不安,可看來那是杞人憂天了。
是由於他過去被稱為英雄時的活躍呢,還是由於他至今仍然健在的武藝呢,亦或是由於他那令人意外地為部下著想的言行呢,不管怎麼說他仍保有著很高的統率力。
阿爾緹娜小聲地嘟囔道
「不是因為,不聽他命令的話他就會做些恐怖的事嗎?」
「哈哈……」
那樣,就是在馴養動物了啦——雷吉斯腦子裏一邊這麼想著但是也不去做出否定。
這個恐怖的傑羅姆朝這邊瞪了過來。
「喂,你這家夥。應該明白的吧?這次搞砸了的話你的命可就沒了哦。下次蠻族攻過來的時候我就會把你放到最前列。一番槍可是份榮譽哦。你就光榮犧牲掉吧。」(注:一番槍,說白了就是打仗衝最前頭的人,個人見解就是個炮灰中的炮灰。)
突擊部隊的頭陣,可謂是屬於那些以自身的武勇而自滿的人的位置。
雙方最強的士兵會在一開始就發生激烈的衝突。
像雷吉斯這種身子弱的人,沒準會因為跟不上進行突擊的速度,而摔在地上被後續部隊給踩死也說不定。
「真夠嚇人的……順便問句,如果這次成功了的話呢?」
「庫庫庫……還真敢說啊。要真成功了的話我就認可你吧!就讓你繼續活下去好了。」
「還真是份充滿魅力的報酬呢。」
那麼——雷吉斯這麼說著開始向士兵們說明起作戰計劃。
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作戰。
倒不如說,雷吉斯覺得複雜的作戰,在實行之前就已經注定會失敗了。由於會有相當多的人會參加因此把簡潔擺在了第一位。
計劃都說明完了。
他們應該能夠理解的。
可是,在理解了作戰內容的情況下,大多數的士兵們都擺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就,就是讓我們……去模仿商隊做的事嗎?」
「是呢。要說的話應該不是模仿,而是偽裝吧。」
「這種計策我們可是聽都沒聽過哦!?」
「我們就祈禱強盜們也和大家一樣沒聽過這種計策吧。大家就請拉著行李車,和運貨馬車一起走在大路上。也請不要穿鎧甲而僅僅裝備上能隱藏在衣服下麵的輕甲。雖然這樣在戰鬥的時候會變得不利。可如果對上的是強盜的話,就算是這樣也是完全可以取勝的吧——應該能贏的沒錯吧?」
這般向傑羅姆詢問之後,隻見他大聲說道
「這不是肯定的嘛!鎧甲那隻是些裝飾品。就算是空手可要是輸給了區區強盜的話,我可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敢胡扯贏不了這種夢話的家夥,我會扭斷你的脖子把你塞進棺材裏送回你的故鄉的,想試試的就站到前麵來!」
「是的!!我們肯定會打贏的!!」
士兵們都,異口同聲地做出了肯定的發言。
讓人感覺十分靠得住的聲音。
這種粗暴的氛圍,雷吉斯在之前身處的提內澤侯爵的貴族軍隊裏麵並沒有感受過。那些士兵們,平時都僅僅是在守護帝都或者是貴族的宅邸,給人一種高雅的感覺。
貌似在侯爵死後有大半都被別的貴族給雇傭了。
他們又有沒有精神地做著自己的工作呢。
感覺自己開始變得懷念起故鄉來了,搖了搖頭,雷吉斯把意識集中回現在自己的工作上。
必須,把細節上的指示傳達給眼前的士兵們才行。
「……重點是,要讓大家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商隊一樣。一不做二不休也想讓他們認為我們在運一些貴重的物品所以也用上木箱好了。如果運的東西太輕的話會因為馬車的速度而穿幫的,所以就是石頭也好請塞些東西進去。武器則是放到行李台上。」
被集結的士兵中也有些十分看重名譽的人。雖然沒有召集那些身為貴族的騎士,可即使是在步兵之中也是有各種各樣的人的。
「沒法接受啊!這不是要我們打扮的活像個搬運工一樣嘛!這讓我們這些身負名譽的帝國軍的正規士兵怎麼接受啊!?」
「嗯……我倒也沒說過希望你們無論如何都要參加啦……不過穿著氣派的裝備卻連強盜都抓不到的士兵,和利用巧妙的偽裝為街道帶來了和平的士兵,哪一邊才算是身負名譽呢?」
「嗚……姆姆姆……不,可是……」
「這就和在奇襲的時候,潛伏起來等待好時機到來是一個道理。明明都特地藏了起來了,卻又在此時高聲報出自己的名字這就算是身負名譽了嗎?」
代替沉默了的士兵,傑羅姆回答道
「連想都不用想,像是那種在藏起來的時候發出聲音的笨蛋家夥,就讓我來讓他閉嘴。考給他心髒刺傷一槍的方法!」
「原來如此,戰死不問理由都是身負名譽的呢。」(譯:納尼!什麼時候兩人已經如此的默♂契了)
已經再沒有人提出異議了。真說起來,傑羅姆說要幹的話,士兵們恐怕對此也是沒有否決權的吧。
阿爾緹娜這時詢問道
「然後呢?我,要怎麼做才好呢?」
「哈?」
「又是當運貨馬車的車夫嗎?」
「……公主殿下,因為你的那把頭發那雙眼睛以及那副容貌都太顯眼了,所以請你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著。」(譯:男人們出任♂務的時候肯定是不帶妹子的)
「什!?就隻要我等著!?」
「是的……啊,不……」
「什麼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強盜們察覺到我們的作戰方式變更了的事,所以請公主殿下您繼續去巡邏。」
「哎……明明都知道是白費力氣了還要我去巡邏嗎?」
「是呢。請您把它認定為是,為了不讓人察覺到這邊的作戰方式變更而進行的巡邏。再說我也不想讓市民們認為軍人都在偷懶。」
「嗚嗚嗚……我知道了……」
雖然是理解了,可也許還是因為與自己期待擔任的角色不同的原因吧,阿爾緹娜變得有點沮喪。
做好了準備的人們,從謝魯克城寨出發了。
就這樣,數支偽裝的商隊向著街道開始前進。
過了大概一周之後,作戰的成果出來了。
雖然傑羅姆當初對這個作戰抱著懷疑的態度,可令人意外的是在這期間他自己也進行變裝參加了作戰。
恐怕是他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吧
隻見他打扮得像個搬運行李的工人,正在推著再有行李的行李車,
然後,很幸運地——對對方來說則是不幸地——強盜們襲擊了這支被他們認定為目標的商隊。
就如同雷吉斯計劃的一樣。
那群強盜的樣子,看起來就和印象中的那些落魄的傭兵一樣。
「庫哈哈哈!給我把行李都交出來!這麼做的話,姑且就如你們所願地給你們一個痛快!」
強盜大笑著說道
把長槍刺了過來。
那槍尖——卻被人用指尖夾住擋了下來。使出這一招的,是一個看起來像是搬運工的男人。
「在我的領地內還真是為所欲為啊……你們這幫該死的害蟲!!」
強盜們驚愕地睜大了他們的雙眼。
這個搬運工的真實身份竟會是那個《艾路修泰茵的英雄》黑騎士傑羅姆。
其他的搬運工也,從行李台上抽出了劍。
同時傳出了,吼叫以及悲鳴。
這之後,狀況則是一麵倒。
也就是說,連能夠稱之為戰鬥的狀態都沒有演變成。
傑羅姆,以及他的部下們,在特由恩威魯街道上沐浴著民眾的喝彩,凱旋歸來了。
當晚——
「庫哈哈哈!我準了!你們就敞開著喝,敞開著吃好了!」
一隻手上拿著酒瓶的傑羅姆大笑著說道
身兼要職的上級士官,正集結在士官用的食堂裏麵,互相舉杯祝酒。
阿爾緹娜也有參加這次宴會。雖然由於這一次並沒有做出什麼令人矚目的活躍表現,因此坐在了末席,但看來她對作戰能夠成功這件事也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說到其他人的話,騎士團長艾威拉魯也在。他之前沒有在意自己貴族的身份打扮成商隊中的成員積極地在作戰中幫了不少忙。
酒宴就這麼進行著。
健壯的男人們叫嚷著,歡笑著,相互交談著。
現在就算在廣場上,參加了作戰的一般兵們,恐怕也正在讓別人傾聽他們的武勇傳吧。
本來的話,雷吉斯作為一個下士官也應該是在廣場參加宴會的。
但由於也有他是作戰的提出者的立場,因此就被叫到士官食堂裏來了。
而且,還讓他坐到了包含傑羅姆屬於作戰主要成員的那一桌去。雖然自己坐得離他很遠,而且身旁則是坐著阿爾緹娜這一點算是得救了。可自己現在的心境就像是迷失在了狼群中的小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