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是真覺得痛苦疲憊，也顧不得和袁父的約定，索性將話挑明：“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學校，你提出要資助我上大學，被我拒絕。”
袁雪的眼前閃爍著畫麵，但她根本抓不住，思維已經出現問題，記憶早就紊亂，分不清楚幻想和現實。
那些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的。
“你說讓我假裝你的男朋友，去應付你父親。後來不知怎的你突然當真了，認定我是你男朋友……”
“你父親說你有病，也許活不了多久，我就想著哪怕是謊言，也讓你好好的幸福下去，畢竟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你幫了我很多的忙……”
“可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真的沒辦法再顧慮你的感受了……”
顧珩深吸一口氣，眼神裏有兩分麻木：“小雪，我不怪你，因為你很可憐，你對我有恩，但是事到如今我沒辦法再陪你演戲。”
袁雪像是溺水的魚，拚命的亂抓，她抓到了顧珩的衣角，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說謊，你說的話我聽不懂，顧珩，你愛我。”
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袁雪此時的精神狀況著實不佳，眼底全是崩潰，神色盡是抓狂，她不僅流淚，甚至開始流鼻血。
服務生嚇壞了：“先生先生這怎麼辦呀？！”
顧珩已經能冷靜的應對這種狀況：“你把她送到醫院去，醫生會處理的。”
他一根一根地掰開袁雪的手指，動作堅定而沒有停頓。
袁雪的手指被掰得發白，她拚命地想要抓住，卻被顧珩一把推開，狠狠的倒在地上。
她的內心像氣球，此刻炸開，突然間砰的一聲，耳朵失聰，腦袋裏嗡嗡的響。
那一瞬間心中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隻剩下了無盡的執念，就像是那黑暗的深淵，有一雙眼睛在無聲的注視著她。
“你走！”
“不要——”服務生大喊一聲，驚慌到了極致。
袁雪胡亂地抓起了餐桌上的西餐刀，緊緊地握著刀柄，鋒利的刀刃割開了手指的皮膚，尖銳處直直地指著喉嚨。
臉上露出淒厲又詭異的笑容：“你說我的一切都是幻覺，是謊言，是欺騙，那我是真的存在的嗎？也許我死了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顧珩的臉皮在抽動，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卻沒辦法推門出去。
她是一個病人，病情影響著她的神經，甚至命不久矣。
而她對自己有著莫大的恩情，他拿不出紀元元住院費的時候，是袁雪借他的。
就是這些理由迫使顧珩不斷的低頭，去哄著袁雪。
也包括現在。
“小雪，別這樣。”顧珩的語氣很虛弱。
袁雪忍不住笑出來，如果忽略她手上和脖子上的血跡，看上去是個天真無邪的女孩：“我就知道，你愛我，你一定會回來擁抱我。”
顧珩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走回她身邊，奪過了她手中的刀。
她高興地撲到他的懷裏，血跡蹭的對方滿身都是，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