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誰也沒有想到,熱熱鬧鬧的一場盛世婚禮,卻是這般慘淡收場。
後來,春雨下了一整夜。
將京都那開得燦爛的梨花全數打落,被塵泥碾過,狼狽又破敗。
在將軍府旁那棵梨花樹下醒來的任心,衝進將軍府的時候,隻看到滿地的狼藉,還一片血跡。
他聽說梨慶廉死了,也聽說梨花死了。
這一次,是所有人親眼看著那劍送入的她胸口。
她是真的死了……
終於,他還是沒有能留住她。
任心落寞地轉身。
拖著身子走出了將軍府。
雨一直下,他淋著雨失魂落魄地走著,踩過那一地的梨花。
心像是麻木,又像是麻木得發痛。
上一次,他趕回邊關的時候晚了,沒有來得及。
這一回,他拉住了她,卻沒有能夠留得住她。
這一生,是不是他與她所有的交集都在生與死。
如果他救不了她,那她……
他走著走著,在雨霧中,他看見前方盡頭的路口,站著一個紅衣人,撐著一把血紅的傘,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
他頓住了腳步,沒有再朝前。
那道紅色的身影,卻是由遠及近,朝他款款而來。
在離他幾步之遙的距離停下。
他看清了,是一名男子,妖嬈又邪魅。
紅衣,血色的淚痣。
他知道是誰了。
“不知紅閣閣主來此,有何貴幹?”
“看來任神醫是個有腦子的人。”尤非白輕抬紅色的傘頁,望著任心,“找你救個人。”
“不救。”
他現在誰也救不了,就連自己都救不了,又能救得了誰?
“哦?”尤非白語調輕輕上揚,立馬轉身,背對著他,像是多了幾分孩子的趣味,轉動著紅色的傘頁。
雨滴落在傘頁上的聲音,混著他勾人的聲音傳來。
“那我就隻好看著那個叫梨花的女人和這滿城的梨花一起敗落了。”
任心猛地抬頭,追上前,“你說什麼?”
“我說,被夜雨打敗的梨花,挺美。”
尤非白頓住腳步,微微側過身,露出那邪魅的容顏,和他眼角那顆妖冶的淚痣,緋唇輕彎,“救嗎?”
……
一個月後。
紅閣的一處小築。
一個月了,那床上的女子終於幽幽轉醒。
“喲,終於舍得醒了?”
尤非白把手中那旁人難尋的孤本隨手一扔,倚在貴妃榻上,妖嬈的姿勢,撐著頭,望著醒來的某人。
女子看到他的容顏,立馬驚呆了,瞪大雙眼,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嗯。”尤非白倒是十分滿意她如此的反應,“這反應才乖的嘛。”
“你是誰?”
顯然對於她不記得自己,沒有絲毫的意外。
“我是尤非白。”
“那……我是誰?”
“你嘛!”尤非白想了想,梨花這個名字,太難聽了。
他容顏輕側,目光落在窗外開到極致的海棠花,“你叫尤春棠,是我妹妹。”
“是嗎?”
尤非白望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與她對視著,一臉坦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