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歌壇天後莊玉彥的影響力,潘誌陽借勢出名的計劃十分成功。這主要歸功於他的實力,其次也離不開幕後團隊的支持,其中發揮最大作用的毫無疑問就是賀一鳴,他堪稱潘誌陽成名之路的總設計師。
《星光快樂營》的嘉賓定位,大多數都是過氣的明星,或者正在包裝階段的準明星,因此潘誌陽正在上升期的紅人自然而然接到了邀請。有時候那些一線大腕也很願意上一期這樣的節目,隻需上去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既不用袒露心聲,也沒有技術含量。對於請上節目的嘉賓,欄目組不僅會付出高額的出場費,還會為他們報銷來回機票和酒店消費。有這樣的好事,就算我是奧斯卡影帝,也不介意上這種大頭節目亮個相。
我不打算向大眾展示我和潘誌陽的朋友關係,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媒體永遠不要挖掘出這層關係,那樣又免不了被他們大肆渲染。出於這樣的考慮,我和潘誌陽在節目上的對白也安排得很做作,有好幾次我們兩個都差點笑場,隻是本著娛樂精神才堅持演完。
先是潘誌陽說:“我是覃州傳媒大學畢業的,學的是音樂。”
我裝出很驚訝的樣子說:“你也是覃州傳媒的?我和你還是校友呢。”
潘誌陽也要很驚訝的說:“是嗎!那我怎麼沒見過你呢?”
我說:“我也沒見過你呢?你肯定不好好學習不天天上課。”
潘誌陽說:“對,我上學的時候基本上天天都在宿舍彈吉他。”
我說:“這都什麼年代幹的事了,這年代的文藝青年好像沒幾個在宿舍彈吉他的了。”
潘誌陽說:“我上大學除了彈吉他還有第二件事,就是看《星光快樂營》。”
這時導播會提示我笑,然後我就跟著潘誌陽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能讓我們笑出來的並不是對白的內容,而是這種假到好笑的表演。
電視節目通過剪輯製作可以蒙混觀眾,但有什麼馬腳幕後工作人員還是一目了然。在節目策劃階段,欄目組的同事們就看出來我和潘誌陽早已認識。我不知道全國的電視人都這麼八卦,還是碰巧薊南衛視招了一幫有八卦精神的人。
錄完節目後,我和潘誌陽又聚到一起閑聊。想起剛才背台詞一樣的對話,我們都覺得很好笑。
“我發現你們這節目挺好,上來一陣胡扯就行,跟上學那時候聚在一起吹牛X沒什麼區別。”
“你以為呢。”我聳肩一笑,“這種節目又不是什麼高智商,說白了就是瞎扯淡的時候旁邊在架上幾個攝像機。”
“現在有好多節目請我去,賀一鳴點名說了,其他節目都能推掉,但《星光快樂營》必須上。”
“想當初你小子也是憤青啊,現在居然也願意上這種節目。”我撇撇嘴說。
“憤青有什麼用,還不是混得比糞都臭,所以我才選擇了現在這條路,反正都臭了,還不如混出點名和利,就像驢糞球,至少表麵是光的。”
“現在還早,你還沒到腐朽變臭的時候呢。”
“對了,我想起個事。”潘誌陽攏了攏長發,“我前一陣子在電視台無意間看了一個節目,好像叫《胡侃曆史》。那主持人叫胡小文,引經據典出口成章,比那些節目嘉賓還有墨水。當時我還驚訝呢,也不知道是編導的功力還是主持人的功力,你們這種電視台總算還能出一個有點文化含量的節目。後來那個節目怎麼就不播了?”
“我X,別提了。”我輕笑一聲,“台裏嫌那節目收視率不行,後來就給停播了。結果可倒好,那個胡小文一受刺激居然瘋了,差點沒拿鋼筆把我們寧台長給捅死。寧台長現在還在醫院呢,胡小文也被關到精神病院了。”
“拿鋼筆捅人?”潘誌陽目瞪口呆地問。
“嗯,這是真事。”
“我X,你們電視台真是什麼傳奇人物都有。”
“這事對我觸動其實正經挺大呢。”我歎息說,“電視圈看著風風光光,壓力也無時不在,正常的人都被逼瘋了。”
“嗬嗬,沒壓力的名人不是好名人。”
“要不你替我過來主持節目算了,我還真有點後悔混上這條路。出名有什麼好,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很累。”
這時我看到一姐董盈走過來,我本以為她會不屑地從我們旁邊經過,沒想到她居然止步我們旁邊,也熱情友善地加入了談話。縱然是潘誌陽這樣的“同誌”,恐怕也架不住那醉人的微笑。這還是董盈嗎?我心中暗自發問。
自從張市長光榮犧牲,董盈的姿態雖然沒有本質改變,但較之從前已經收斂了不少。另外我們三個男生組成的“鐵三角”,也沒有因為她失去靠山就前倨後恭或者前恭後倨,更沒表現出幸災樂禍。也許這個比較體現男人胸懷的品質最終打動了董盈,她對我們這個“鐵三角”尤其是我的態度逐漸親切謙和,有時候還像朋友一樣跟我開開玩笑。我暗自感慨,她才比我大兩三歲,放下那些高姿態的時候明明也挺可愛,為何偏偏要當什麼“綜藝女王”。至於這樣的表現是不是暫時的作秀,我隻能拭目以待,正像高小愷說的,董盈這樣的女孩永遠不愁找不到靠山。
寧台長終於出院了。在他住院期間,我的偶像和貴人洪躍鳴一直在代理台長的職務,整個電視台在他的臨時指揮下井井有條,絲毫沒有運轉不良的境況。
早在半年前,寧台長已經萌生了調出電視台的想法。這個寧台長本來是機關幹部出身,這幫做電視的對他來說不是瘋子就是怪人,他實在跟這些人沒什麼公共語言。現在又出了這麼一個血腥事件,差點把命搭進去,他的去意當然也更加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