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學畢業一樣,高考也是讓人難忘的經曆,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高中尤其是高三的時候,老師家長們都喜歡不知疲倦地給我們灌輸一個理念,那就是高考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按照他們的成功學邏輯,通過高考考上好大學是美好人生的唯一模式,我想他們自己其實很清楚,更多的人並沒有高考根本地改變命運,甚至是被高考*了命運。但家長們還是會前赴後繼地把子女送入高中,進而送入大學,他們很少有人能真正培養出國家的棟梁,不過他們都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為教育產業貢獻了大把的鈔票。
公元2006年,我迎來了傳說中能改變命運的高考。
跟周圍的同學比,我高考時的心態相當平靜,沒有方瀟瀟的日子裏,我對生活也失去了原來的激情,跟失去她的打擊比起來,小小的高考已不足以讓我產生心理波動。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即使我考得再爛我父親也有辦法把我送進大學,他已經給我規劃好了人生走向,我隻要踩著他的腳印繼續走下去就行。所以每次我和一個或一個以上同學被叫進辦公室的時候,班主任都會跟其他同學說:“你們是不是傻呀,你們陪程誠玩得起嗎,人家家裏有那條件,不高考也有別的出路,你們有麼?你們家跟他家比得了麼?還跟他混呢,我看你們是傻……。”對此我嘴上沉默心裏表示鄙視,心想作為一個人民教師,愛人民家長的錢不是錯,但除了愛錢,還愛通過錢來惡心人刺激人就不對了。
我是班裏人數單薄的幾個藝術類考生之一,我主要報的專業是覃州傳媒大學的廣播電視編導。早在文化課高考之前,我已經參加了省藝術類統考和覃州傳媒大學專科課的校考,我在校考的時候見到了我父親的老鄉段鴻運,當時他還是“鴻運廣告公司”的老板。我之前就見過他多次,但這次絕對是印象最深的一回。
段鴻運對我的專業課考試給予極大支持,他拍著胸脯告訴我父親,覃州傳媒大學電視與新聞學院的黨委書記和他很熟,所以我通過專科課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了心理壓力,我那幾天過得很愜意很難忘,跟父親逛了覃州市很多地方,不像是來考試倒像來旅遊。我父親在這座城市度過了四年大學生活,故地重遊難免感慨萬千,人還是當年那個大學生,地還是當年那座大城市,但他們都已經不複當年的摸樣。
專業課考試我的心態異常輕鬆,麵試的時候還跟主考的老師一通胡侃海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班門弄斧。反正段鴻運已經拍胸脯向我保證,如果專業課真沒過,我可以把責任往我父親身上推,理由是,不是我不努力,是他托的人不給力。我當時一共報了三個專業,分別是“廣播電視編導”、“播音與主持藝術”以及“影視戲劇文學”。考試之餘,我認識了幾個跟我一起報考的男生,大家聊得情投意合,其中有一個還成了我大學後的室友,他就是賀一鳴。
後來的事情也很順利,正如段鴻運所說,隻要我報誌願的時候別腦袋一短路填錯學校,我到覃州傳媒大學上學隻是時間的問題。
在藝術類考生裏,我自認為文化課水平還算不錯,發揮正常都能進班裏前十名。別人越臨近高考越忙亂的時候,我心情卻是越加輕鬆。到了考試的日子,我幾乎是以極度亢奮的狀態答完了試卷。考完試當晚,我父親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大餐,慶祝我終於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任務,三年的高中生活正式成為曆史。回想起這三年,我過得已經足夠風光,也許正是為了平衡生活中的福與禍,上帝才從我身邊奪走了方瀟瀟,她要是能活到現在,一定會和我一起慶祝。
“終於考完了,高興不兒子。”我父親中午已經喝了不少酒,晚上再一喝,精神也跟著亢奮起來,好像高考完的不是我而是他。
“爽,太爽了!”我跟他碰了下杯,“總算他媽考完了,高中實在太折磨人了。”
“其實你們這幫小孩夠幸福的了,我們那時候考大學才真難呢。”
“所以你們那時候的大學生才是真才實學呢。”
“沒事,什麼年代都一樣,還得看你什麼態度。”我父親說著打了一個酒嗝,“你有兩點我沒想到,一是以我這形象你能長得這麼順眼,二是以我渾身上下一個藝術細胞都沒有,居然能培養出你這麼一個文藝青年。”
“哈哈,不能這麼說,虎父無犬子啊!”我得意地大笑起來。
“好!以後出去上學也這麼說話,見誰忽悠誰,保證不吃虧。”我父親也跟著笑起來。
整整一頓飯,我們父子倆除了喝酒就是胡侃。
酒足飯飽之後,三年來一直罩著我的大佬馮騰飛打來電話,叫我陪他出去一起玩。電話裏聽得出他舌頭已經有點大,我本來不想去,但仔細想想高考完事大家肯定都想高興高興,何況馮騰飛讓我高中一直平安無事,而且不收我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