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璟歎了一口氣，伸手為玉煙擦拭掉眼淚，重複了一遍：“你該跟我說的，我可以理解，而不是一個人承擔。”
“你怎麼可能會理解，以前美玲姐姐成婚的時候，你不是都覺得我的想法太矯情了嗎。”
玉煙怔怔的看著墨懿璟，隻能看見他眼底濃烈的深情。
美玲就是玉煙曾說過的嫁人後鬱鬱寡歡的人。
“那時候我確實是不理解。”墨懿璟嘴角浮出笑意。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我並不能夠了解你為什麼生氣，但我願意為了你去了解。”
“也正因為你的話，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便下定了決心，今生隻娶一個妻子，不想辜負了自己的心上人。”
說到這，墨懿璟突然神色一僵，難道說玉煙就是因為以前他說過的話而選擇疏遠他的？
“這怎麼可能？你可是太子。”玉煙驚到了，心中不可遏製地一顫，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暖呼呼的。
“凡事皆有可能。”墨懿璟自信一笑，繼續看著玉煙，眼中的深情讓人怎麼也忽視不到。
玉煙別扭的別過身去，墨懿璟將手覆在了玉煙的小手上，玉煙紅了臉。
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沒把墨懿璟的手甩開。
心裏不由得想到了很多事，越發的沉重。
“既然這樣，我曾說過我心悅於你，你現在怎麼想？”墨懿璟再次開口：“我隻問你一遍，你對我是否有意？”
墨懿璟說這話的時候，心髒怦怦跳，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緊張，呼吸急促，目不轉睛的看著玉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卻見玉煙聽到他的話後並未表現出一絲高興，低著頭沉默。
墨懿璟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見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從玉煙臉上滑落，滴了下來連成串。
玉煙身子往旁邊一扭，似乎是在躲著不讓墨懿璟發現。
但墨懿璟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沒有開口，就這麼陪著她。
玉煙的裙擺已經濕了大片，才總算是止住了眼淚，悶聲悶氣的丟下兩個字：“騙人。”
啊？墨懿璟一臉懵。
玉煙猛地轉身，露出帶著淚痕的臉，眼中是墨懿璟從未見過的悲戚，讓人見了便心疼。
“你就是騙子，大騙子，你說你喜歡我，說隻娶一個妻子，這難道不是騙人嗎？”
“東宮明明有皇後送你的美人，你還在東宮養歌女，還有個未來太孫側妃等著你。”
玉煙將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吐露了出來，埋怨的看著墨懿璟，那神情像極了怨婦。
“我才不會相信男人，小時候阿耶不也是說喜歡阿娘一人，還不是為了兒子要納妾，甚至為了兒子對我動手。”
玉煙強撐著指責道：“你們都是一樣的大騙子，沒什麼區別。”
玉煙再也忍受不住了，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十年前。
她那個時候才五歲，阿娘本就身子不好，生她的時候又落下了病根，很難再生子嗣。
可她阿耶又怎麼可能隻有一個女兒，偌大的家業也沒人繼承。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耶在外麵養了外室，是個良家子，等懷了孕才接回來。
麵對著震驚到心痛的阿娘，阿耶口口聲聲說隻要個兒子，不會動搖阿娘的位置。
可這種話誰會信？而且阿耶明明可以先跟阿娘說的。
可他沒有，還一副深情不辜負阿娘的模樣。
她那個時候雖然才五歲，但有著成年人靈魂，便下了狠心，想要推倒那個女子。
玉煙當然知道女子是無辜的，罪魁禍首是阿耶，可她隻能這麼做。
那畢竟是一條無辜的生命，玉煙本來還很糾結，下不去手，可那個女人見了她之後一再挑釁她。
說什麼會搶走阿耶，她忍無可忍終於還是動了手。
那一天，看著那個女孩裙間的一片紅，玉煙在充滿罪惡感的同時隻覺得痛快。
然後她就見阿耶趕了過來，打了她一巴掌，將她狠狠推倒，膝蓋摔在石頭上流了好多的血。
她好疼，也好冷，可是沒有人在意她，他們的眼裏隻看得見懷著孩子的女人。
瞧著那個女孩挑釁的眼神，玉煙知道一個道理，所有的寵愛都是假的。
她的阿耶心疼的抱著另一個女人離她遠去。
曾經她不小心摔一下，祖母都會心疼的叫她心肝，可那一天，祖母看她的眼神隻有失望。
阿娘為她求情，祖母卻覺得是阿娘讓她做的，她和祖母第一次吵了起來維護阿娘。
在阿娘淚眼朦朧中去祠堂跪著，若不是墨懿璟來看她，她的腿怕是會落下病根。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玉煙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