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兒子這不就來了嗎?
“賈拓!既然你是賈仁的兒子,又焉敢領兵至此,莫非忘了賈仁是如何死在這略陽之側的定軍山上?亡魂期年而不散,豈能觀得其子再度殞命於此?本將姑且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引兵散去,自然免遭一死,若是不去,休怪我出手無情了。”
“王平!你個狗盜之輩!昔日便是你引兵降蜀,使定軍山失了側翼,若幹年來,不思悔改,助賊篡逆,是曰不忠不孝無功無德之人,還有何顏麵活在這世上,昔日幼時尚且不知,今日來到此略陽城前,我都替你羞愧難當,說來可笑,這略陽城頭所站的三位大將,竟然兩人都是我朝降將,實乃可笑,莫非蜀漢無人乎?”
“賈拓,你跋扈至極,將死之日就在今日,待我拿你!”
吳班臉泛血色,直指賈拓,轉身快步下樓,披掛上馬,接過副將所遞的長刀,移步至城門之前。
賈拓並不言語,其身後的呐喊助威之聲已經湮沒了現場的沉寂,同樣的,漢軍方麵自然是不甘示弱的,戰鼓聲驟然響起,整個略陽城牆上的十八通鼓一齊擂響,聲震滔天。
薑維眼中,此氣氛盡然是顯赫,但決然算不上宏達,魏兵五百出頭,一人一馬,自然算不上重兵壓境之態勢,即便是陰雲懸天,塵埃著地,渾然也未覺那般淒慘而無可奈何之感,在這股清涼之下,薑維隻覺得快意舒爽。
昂麵對著暗藍的天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籠罩在如雷貫耳的戰場之中,又恍如隔世,似乎快馬單刀盡然和自己沒有關係,待長氣吐盡,吳班已然勒馬衝出,身側的城樓兵舉起長戟高聲大喊,摻雜著風聲,似乎也難以辨清他們究竟所喊為何,隻聽得濃濃的“吼吼吼”抑揚頓挫。
“元雄傷病未愈,此刻出戰,恐有不妥。”薑維提醒道。
王平微微頷首,答道:“元雄自知有傷卻毅然出戰,即便是敗了,那也是我軍的驕傲,你別看這賊將人高馬大.....”
話猶未盡,底下便傳來了搏殺之聲,長刀碰銀槍,電光火石起,一老一少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戰刃碰撞之間,吳班已衝至魏軍陣前,賈拓來到略陽城牆之下,彼時,聲勢再起,雙方鼓噪呐喊,兩人再度殺至一團,槍抬刀落之間,鏗鏘聲陣陣傳來。
十合下來,近乎不分上下,如火如荼間,兩邊將士看入了迷,或有人如呆若木雞,目光鎖著那揮動的白刃,未多眨一下眼睛。
至五十合時,局麵已然開始漸漸轉變了,吳班的體力顯然是不如一個壯年小夥的,並非人人皆是黃漢升,年近七旬猶能血染黃沙,加之瘡傷出血,吳班的右臂每次抬起幅度都十分輕微,漸漸被賈拓找準了弱點,窮追猛打。
“上將軍,元雄恐有危險。”薑維盯著二人交戰,正望見吳班左手單臂擒著長刀,死死地鉗住賈拓的動作,這並非什麼好兆頭,隻能說明吳班在強行止住賈拓的下一輪攻勢。
“伯約,你速速去換下元雄,斬殺那賊將!”王平見此狀,也有些著急。
薑維抿了抿嘴,喃喃道:“恐怕來不及了。”
言罷,薑維四下望了望,隻見右側一兵士的後背掛著彎弓和箭矢,薑維不見猶豫,將其從士兵身上卸下,當即搭弓拉箭,瞄向了戰場。
“有把握嗎?”王平的眉頭微微有些彎折,不是他不信任薑維的箭法,而是吳班和賈拓幾乎是扭打在一起,若是一個不慎,吳班可能有性命之憂。
薑維沒有出聲,死死盯住吳班的左手,此時此刻,吳班的左手摁著賈拓刺來的長槍,而右手顯然是無力在掄起長刀,隻是歪斜地支撐在地上,強行維持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