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旭日西下,波光側映,梓潼城中,人影散落。山叢掩映間,潺潺激流邊,點點絲竹音韻自宅院中起,於山間空靈回響。

宅院坐落於城郊矮山之下,麵西背東,盡情地吸納著日暖斜陽。傍晚,暑氣消散,鳥蟲四鳴,廳堂之中,兩鬢斑白的老者微閉著雙眸,皺巴巴的雙手在琴弦上嫻熟地撥弄著,發出悠揚的樂章。

小宅坐落僻靜,鮮有人丁,宅中僅有一老者,兩家仆而已,空蕩的院宅使這琴音更加婉轉而空靈,這琴聲時而低沉而悠遠,時而激昂而短促,一高一低,頓挫起伏,忽而.....音調上揚而琴弦繃斷。

老者轉而一驚,輕輕撤去雙手,俯首盯住了那根繃斷的琴弦,麵色大變,身軀不由得開始顫抖起來,他顫顫巍巍地摸過斜倚在壁上的竹棍,緩緩支起身子,向著宅外而去....

行至宅前,往日裏翠的可愛的竹海,碧的清澈的溪流,都未能吸引老人的目光,老人拄著棍子,踉蹌著循著一人肩寬的幽徑,往梓潼城中心而去。

晚霞稍縱即逝,夜幕悄然降臨,皓月斜掛天邊,群星閃爍其間。

老人停下了腳步,兩手拄著竹棍,仰視蒼穹,麵向浩瀚星海,左右觀望著什麼。忽然,老人陰沉的臉皺巴了一下,緊隨之的便是一聲長長的籲歎,須臾之後,老人竟席地而坐,靠著半截枯木,眼角淚光爍動,一言不發,一動未動,直至三更。

三更時分,兩個家仆打著火,循著小徑一路搜尋,呼著在枯木邊找到老人,此時的老者,奄奄一息,不省人事,家仆手忙腳亂地將老人架回家中,又請來了郎中伺候。

次日午時,老人蘇醒過來,但氣息衰微,麵黃肌瘦。

老人醒來,已無力支撐自己再度起身,仍淚流不止,郎中相問,無以為告。

也許,在場的郎中甚至乃是老人的家仆,皆以老人誤中鬼神之咒而不可收拾,未及旁人尋方相救治,老人合上了雙眼,憾別人世。

雙目閉上刹那,快馬行至宅前,一兵士大步入內,正欲含淚遞送一張手書,卻被告知,老人初亡....

手書中記:諸葛丞相命隕五丈原。

而此老人,南陽人士,曾參與《蜀科》製定,姓李名嚴字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