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的野心如何膨脹,你終究還是芸芸眾生。”
“都一樣。”看到鍾漢離即將走進星際公司的大門,夏娃扯著嗓子喊,“我們的約定依然有效,隻要你第一時間把內部消息告訴我。但酒店的費用由你出。”
“這是你的執著?還是抱負性的欺騙?”索菲亞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夏娃。
“是職業習慣。拿到有價值的消息,我會兌現承諾,做個臨時情人。他若兩手空空,大家一拍兩散,契約作廢。”
……
宇文念和鍾漢離一進大門,就在引導員的帶領下,走進第三實驗中心。
這個實驗中心是直徑五十米的半球形建築,四壁和大部分球頂都是量子計算機呈現的三維影像,展示著世界各地的戰況。球頂中央的位置有一個透明的天窗,一看就是逃生的窗口。
實驗中心的內側,是封閉的控製室。一個超大型計算機的兩側,各有三排操作台,幾十位當世頂級程序師,守在各自的崗位上,等待激動人心的時刻。實驗中心的外側,是信息發布中心,也是外來人員的觀光地。
宇文念一進門,徐一多就迎麵走來。看到徐一多熱情地伸出手,宇文念有意放慢腳步,把機會留給了鍾漢離。
鍾漢離快步走到宇文念的前麵,做出與徐一多擁抱的姿態。
徐一多與鍾漢離是發小,他對鍾漢離的了解勝過自己。鍾漢離出身書香,睿智機敏,勤於神學,大學在讀就成為教皇指定的接班人。自從宗教被新興娛樂掃進垃圾堆,鍾漢離這位莊重的教父,逐漸變成了街痞。
徐一多對鍾漢離的搞怪不予理睬,他用手抵住鍾漢離的胸脯,對宇文念客氣道:“很高興您能來。”
徐一多和鍾漢離同齡,都是三十八歲。與鍾漢離故作輕浮相比,年長三歲的宇文念一向老成持重,從不故作姿態。
“當我不存在嗎,我可是德高望重的神父。”鍾漢離站在倆人之間,弄出一臉的錯愕。
“你能成為宗教領袖,是因為世人把那東西留給了祖先。”徐一多毫不客氣地挖苦道。
“你是說我?還是說宇文念?宇文念精研的社會科學,在你這裏變成了木乃伊。”鍾漢離唯恐天下不亂。
徐一多正色說道:“隻要人類的社會屬性還在,人類就需要社會科學。隻不過要重建體係,以另外的形式服務於人類社會。”
“隻要人類有生有死,人類社會就需要宗教。隻不過人類需要重新認識生死,建立新的宗教體係罷了。”鍾漢離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
“我們都還活著,我們都將一死。”宇文念衝徐一多笑了笑,算是回應。
“人終有一死,人類也終將滅絕。”鍾漢離向後退了兩步,為倆人騰出對決的空間。
徐一多麵對宇文念,垂下了眼簾。他沉默了足有一秒鍾,才抬起眼簾,凝望宇文念,真誠說道:“克曼預言銘刻在我的腦子裏,克曼的召喚不時在我耳際回響,壓得我透不氣。但我始終……”
宇文念用手勢製止了他,沉聲說道:“我也希望那是錯覺,我甚至希望那是我的幻聽。可有些事情細思極恐。”
“您指什麼?”徐一多問話時,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宇文念,唯恐宇文念拿出可怕的證據。
看到宇文念欲言又止,鍾漢離說道:“對於無心之人,那是不值一提的醫學發現。對你我而言,卻是可怕的預兆。”
“你到底要說什麼?”徐一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醫學研究發現,從十年前開始,百分之三十新生兒的手臂上,多了一條血管。百分之三十新生兒眼底的神經網,密度加大了一倍。”
“這能說明什麼?”徐一多輕鬆了許多。醫學發現與他無關,也跟他做的事情無關,即使人類真的滅絕了,也不是他的過錯。
“大凡生物進化,都為適應環境。可我們的環境沒有明顯的變化,新生兒為何集體突變呢?”
“你不會告訴我,那是神明的手筆吧?”
“假定手臂的變化,是讓人類在叢林裏逃生。假定眼底的變化,是讓人類在陰暗的山洞裏求生。除了神明,誰能為人類埋下這樣的伏筆?”
“你的猜測畢竟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徐一多想要回擊,卻沒有辯駁的依據。他隻能勉為其難地說,“霍金辭世前曾經預言,地球文明還有兩百年的曆史。現在剛剛過去一百二十年,距世界末日還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