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咬重了“單獨”兩個字,扭頭望著他的眼睛,“但你不能不讓我跟別人說話呀,否則我長嘴是幹什麼用的呢?”她像隻貓兒似的揚起下巴,“你自己說,有沒有這種道理?”
慕聲的手伸過來,接過她頭上的方巾,輕柔地擦起來,小心地避過了她的耳朵,嘴角自嘲地翹起:“妙妙,你做什麼都可以。”
他頓了頓,眸子烏黑,“我就是妒忌而已……”他臉上微有迷茫,所有戾氣、憎惡和欽羨一滑而過,輕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他?”
“……那約法三章吧。”淩妙妙望著他,歎氣,“以後我們誰都別提柳大哥,行不行?”
“嗯。”他柔順地答應,嗅著她發間一點淡淡的清香,眼珠裏倒映著一點微光,語氣越發輕了,“什麼都答應你。”
話音落下,他湊過來,閉上眼睛,熟練地索吻,濃密的睫毛將這張臉裝點得安靜溫柔。
妙妙頓了頓,將他的臉輕輕推開,接著說,“不要動不動就綁人。”
少年睜開眼睛,語氣異常無辜:“我沒有綁過別人,向來是直接殺了。”
“……”妙妙一時語塞,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誇他坦誠。
“那你更不該綁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強行捆著我就是……就是下三濫。”
她自以為已經說了很重的話,應當在他單薄的自尊心上留下一筆,讓他痛定思痛,有所反思,誰知他竟然望著她微微笑了。
不知是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取悅了他,他的表情,乃至語氣,全都柔和得一塌糊塗。
像是抽大煙病入膏肓的人,在煙霧繚繞裏微笑自嘲,帶著一點微弱的求救訊號,孤注一擲、毫無廉恥地墮落給旁人看:“現在你知道我是什麼東西了吧?”
淩妙妙望著他,心裏出離憤怒了,柳眉倒豎:“什麼東西?靈長類動物,人呐。”
她揪過他的領子,將他玉白的臉狠狠拉到自己麵前,二人幾乎鼻尖對著鼻尖了:“子期呀,”她望著他,眼珠跟著他的眼珠轉,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自己把自己當個東西,別人才當你是個東西,知道不?”
沒來由的悲憤像是利劍催逼著她的心房,噴出又酸楚又惱怒的汁液,恨不得照著眼前這張臉打幾下,看看他還清不清醒。
她恨恨地盯著他,不知怎麼想的,臉一傾,張嘴一口咬在了他嘴唇上。
少年目光深沉地望著她,旋即閉上眼睛,就著她這一咬,輕柔地吻在她唇上。
妙妙撒了揪他領子的手,鬆了尖牙利齒,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臉,吻得纏綿又急切。
床角的鈴鐺輕輕響動,像是一對冷得發抖的孩子擁抱彼此取暖,恨不得將對方揉進身體裏。
“趙公子想了三日,決心去證實一下。”
“他沒有像那方士所說,用符紙驗證。而是找到慕容氏,直截了當地問了她。”
“他們關起門來談了一刻鍾的話。趙公子出門時,麵色如死灰,即刻一言不發地收拾行李,離開無方鎮,慕容氏抱著肚子倚在門口,滿臉驚惶地望著他。她沒有阻攔,而是睜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絕望地看著他離去。”
“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個被摔得粉碎的琉璃美人。”
“趙公子大病一場,一個月以後,他在趙家的安排下,與一個仕宦家族的貴女成了婚,趙公子的姐姐很是得意,隻是他從那日起,幾乎再也沒有笑過。”
“那慕容氏的孩子呢?”底下有人插空喊。
“慕容氏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獨自生下了孩子。”
“她沒有請穩婆,而是坐在家中冰涼的地板上,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纖細的手指抓著桌子腿,發出小貓一般垂死的呻吟。她昏昏醒醒,直到後半夜才生下了孩子,她的裙子泡在一片汙濁的血泊裏,整個人被汗水浸透了,像是從水缸裏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