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都出來了,阿姐餓嗎?”慕聲笑吟吟的臉出現在床頭,睫毛濃密,烏黑明亮的眼睛從下向上看她,帶著點邀寵的親昵姿態,宛如一隻撒歡的小狗,把前爪搭在床沿上,想要湊過來舔主人的臉。
他刻意換了新外袍,蓋住了身上的傷。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除了臉色有些發白,完全看不出來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慕瑤披著衣裳,眼睫低垂,臉頰上是才睡醒帶上的一絲嫣紅,竟有幾分可愛。
可惜她神色鬱鬱,“我一點也不想吃。”
“可是阿姐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了。”慕聲半撒嬌半是哄誘,“我要些吃食來,幫你端進房間好不好?”
“阿聲,剛才我好像聽見拂衣的聲音。”慕瑤抬頭望他,神色裏竟然有一絲驚慌。
慕聲的臉瞬間沉下去,語氣都變了:“是啊,他來叫淩妙妙去喝酒。”
慕瑤眼裏的光閃了閃,閉住眼睛:“算了。”
“阿姐非得找他做什麼,我也可以陪你啊。你想不想下棋?”
真奇怪,按理說淩妙妙勾走了柳拂衣,是最好不過的結局,為什麼那兩個人喝酒賞月,無不快哉,他們二人就像被拋棄了似的,不單氣氛凝重,阿姐連飯也不願吃了。
“或者,我也陪阿姐去賞月,外麵涼得很,要多穿些衣服……”
“不必了。”慕瑤出聲,語氣中抑製不住的煩悶,“別鬧了,阿聲,讓我靜靜。”
“阿姐,你怎麼了?”他在慕瑤身邊蹲下來,蹲這個動作牽拉傷口,他眉頭微蹙,額上泛出一層冷汗。
這一切,慕瑤一點也沒注意到。
“我夢到……她了。”慕瑤的臉色發灰,嘴唇喃喃,“夢到爹娘,他們被她……”
“不會的。”慕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神情嚴肅起來,“我會保護你,決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她閉上眼睛輕輕一笑,臉色白至透明,“別逞強了,阿聲。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麼對付她?如今之計,唯有我努力修習……再努力一些……”
不,不是的。慕聲眼眸漸深,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在無聲呐喊:我可以的,隻要你允許,隻要你允許我……
一杯桃花酒很快見了底,喝到最後,酒中是沒有被過濾幹淨的花瓣殘渣。
妙妙已喝得頭昏腦漲,太陽穴突突直跳,舌頭打結,直欲往桌上趴。
“柳大哥,我給你個……建議……”
“你說。”
“你……以後,要跟異性……保持距離……這樣,慕瑤才不會生氣。”她抬起一根手指,“尤其是,萬一遇到一個……身份尊貴又嬌氣……的小姑娘,你千萬,千萬離她遠一點。”
一個皇家貴胄端陽帝姬,活生生把男女主角虐成了兩根苦瓜。
拂衣不置可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醉了嗎?”
“……”妙妙氣得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聽沒聽見我說話?”
“我聽見了。”柳拂衣的聲音裏帶著委屈,一隻小碗塞進了妙妙手心,影影綽綽地看見碗裏飄著個月亮,跟她大眼瞪小眼。
“這是……啥?荷包蛋?”
柳拂衣繃不住笑了:“是水,裏麵加了醒酒的藥,沒有別的東西。”
淩妙妙瞬間露出失望的神色:“連蛋也不給,小氣……”說著,豪放地仰頭喝了下去,嘴像是個漏壺,一大半水撒出來,沾濕了衣服。
柳拂衣看得眉頭直跳,有些心疼他千金難求的解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