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今日既然敢找娘娘,自然是證據確鑿,鐵證如山!那位仵作,上個月已被本官埋進將軍府的木樁子下麵爛成泥了呢,娘娘想看看麼?”
顧瑾說著笑了起來,他眼底是一片森寒,絲毫沒有作假,趙靈被他笑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像見了惡鬼來索命。
“你……你想做什麼?”
趙靈說話不利索,額頭冒出冷汗,臉上精致的妝容也片片皸裂,顧瑾抬手拭去她額頭的冷汗:“娘娘放心,這是在後宮,這麼多人看著,本官也不能拿你如何,隻是想借你之口,給太後帶一句話。”
“什麼話?”
顧瑾起身,溫吞吞的整理了衣襟和腰帶,勾唇,一如多年前風度翩翩的國公世子。
“顧慎如何死的,本官已經知道,她做這麼多無非希望鳳漓觴斷情絕欲,可她萬萬不該斷了本官的念想,從今以後,本官要後宮佳麗無顏色,鳳氏江山無後繼!”
他叫了鳳漓觴的名,說了最大逆不道的話,話裏的狠絕震得趙靈呆若木雞,他徑自拂袖而去,不染纖塵。
回到隴辰殿,鳳漓觴正站在窗邊看著他走時做的那幅畫發呆。
其實他畫的不是鳳漓觴,是初見時,那個活在他記憶裏卻早已死去的少年郎。
提步走近,鳳漓觴聞聲回過頭來,指著他畫上的一處道:“朕記得愛卿那時給朕買了一串糖葫蘆,愛卿怎地不替朕畫上?”
顧瑾看著那畫,再沒有提筆的心思,敷衍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今日畫得有些乏了,日後有時間再畫吧。”
說完要撤身離開,鳳漓觴攬住他的腰,傾身在他脖頸處細嗅,顧瑾以為他想要,手熟練的摸向鳳漓觴的腰帶,卻聽見他問:“你去趙靈宮中了?”
“陛下連貴妃宮中的熏香都記得如此清楚?”
他勾著鳳漓觴的脖子問,語氣淡淡,卻平白生出幾分醋意,鳳漓觴很是受用,霸道的將他吻了一通:“朕隻是不喜歡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可陛下與別的女子都有子嗣了呀。”
他隻是隨口辯駁,可目光太過澄澈,卻叫鳳漓觴不敢直視,輕咳一聲移開目光。
“那隻是個意外。”
的確隻是個意外,顧瑾知道個中緣由,可他不願說,就讓這人愧疚著。
龍鳳胎的百日宴要大宴一場,太學院的老古板已經連續半個月湊在一起為皇子和公主想名字,好幾個老古板的頭發都掉了許多。
鳳漓觴因為愧疚,沒敢叫顧瑾幫著想,隻趁顧瑾睡了以後偷偷爬起來翻書。
看得出來,他對這兩個小生命還是很寵溺的。
顧瑾沒近距離接觸過龍鳳胎,兩個孩子被養在太後宮中,他隻遠遠的看見宮人抱出來曬過太陽。
兩個小孩兒都穿著黃澄澄的衣服,虎頭虎腦的,遠遠地看著很是可愛,不知長大以後會不會隨鳳漓觴的性子。
顧瑾入住隴辰殿以後,敬事房的太監便再沒來遞過牌子,許是瞧見後繼有人,太後也沒有過問,就連那日顧瑾當著趙靈的麵說了那樣過分的話,她也沒有傳召顧瑾。
像是太後與鳳漓觴的某種約定一般,她似乎默許了顧瑾的存在。
對此顧瑾沒什麼感覺,這世上已沒什麼能牽動他情緒的東西了。
龍鳳胎百日宴前一天,遠昭國下了初冬第一場雪,雪花洋洋灑灑的在房簷上鋪了薄薄的一層,與一年前顧瑾親自監斬顧家滿門那日一模一樣。
他坐在隴辰殿的龍床上看了一日的雪,到了傍晚穿上衣服,央求鳳漓觴陪他出宮一趟。
為了籌備百日宴,舉國休沐三日,鳳漓觴正好休養得有了精氣神,便爽快地允諾了他。
兩人換上便衣出宮,與初一那日一起去爬塵霧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