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姓聯姻, 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 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綿綿, 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 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 載明鴛譜。
大紅色的婚書上, 雲棲落下最後一筆收尾,字跡溫雅中透著疏狂, 漂亮得像是一件藝術品。
裴老爺子寫完另一份, 放在旁邊, 一筆狂草, 居然意外的並不差多少。
“老爺子,可以啊。”楚離挑眉。
“幸虧這些年書法沒白練。”裴老爺子舒了口氣,臉上卻很淡定。
雖然婚禮是走西式, 但婚書卻是唐曦師門的規矩。
原本古代的規矩,婚書由新郎父親書寫,但唐曦也不是以夫為天的大家閨秀,最終是互相寫婚書,原本是讓楚離來寫的, 然而楚離看見筆墨紙硯就抓瞎——讓他一個連鋼筆都覺得麻煩隨便揣支水筆就用的人寫毛筆字?那狗爬的能看嗎?
於是最終是雲棲寫的。隻是沒想到裴老爺子的字並不遜色。
唐曦鄭重地收起婚書。
裴清致笑著抓住了她的手, 手指在她掌心輕輕地撓了一下。
仿佛一片羽毛飄落在心尖上,是一瞬間的觸動。
唐曦偏過頭, 回以一笑。
褪去了少女時期的稚氣,雪白的婚紗下, 精致的妝容妝點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唐曦不喜歡不認識的人在自己臉上動手動腳,這妝是蘇晚意畫的,原本底子好,就隻是薄薄一層底妝,描了眉,眼尾勾勒了一抹淡紅,氣色好到連胭脂都不需要,最後塗了個口紅。
頭發是薑小黎編的,這姑娘手巧,三兩下就把長發盤上去,用王冠固定,最後戴上頭紗。
這王冠,當年的成人禮上用過一次,也是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了。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該去酒店了。”蘇晚意拍了拍手。
頓時,一行人簇擁著新人下樓。
小區物業都是裴家公司的人,一路禮炮花瓣送他們上車。
婚禮的地點還是世紀酒店,他們到達的時候,客人已經來得七七八八。
光是警方就開了好幾桌,當年,在公安的內奸趙局落馬後,市局一下子失去了接班人,本應退休的譚局重新接受了返聘,繼續留在了崗位上。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麵是打算放棄了過渡,準備再過幾年,直接把楚離提上來了。
重案組全員,其他科室這些年也有交往不錯的,加上分局的,還有PEI這個特殊部門,這會兒要是有不開眼的進來搗亂,怕是起碼三分之一賓客齊刷刷掏出槍來。哦,PEI的諸位掏的事什麼就不一定了。
然後是裴家在商業上的朋友,然而在這個圈子裏,唐曦的名頭完全不比裴清致遜色,甚至可以說,這裏大部分人都曾是她的客戶。
消災辟邪,風水招財,天師的業務也不完全是捉鬼。
韓家也來了,韓臻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不熟的同學。
當年,唐曦將韓臻和唐晶從地府帶回人間後,斟酌再三,還是讓謝長安消去了他們這一段記憶。
從此以後,平平常常,作為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生活。
她也聽齊思慧說過,唐晶在首都的那個三流大學畢業後,找了工作留下來,和楊文秋、唐昭的關係不鹹不淡,就和任何一個北漂的打工族差不多,甚至有一次在街頭遇見,唐晶那一臉疲倦,都沒認出齊思慧來。
唐曦一笑而過。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各歸其位,再好不過。
鮮花鋪路,燈影搖曳。
楚離把唐曦的手交到裴清致手上,站在花道盡頭,默默目送新人穿過垂拱門,走上璀璨的舞台,在滿堂賓客麵前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