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葬禮結束,蔣閆旭從裏麵出來,似乎算定了他會來,臉上也沒什麼驚訝,隻是見不慣他這幅模樣,諷刺一笑。
他走上前去,一把扯出顧遇琛胸口那枝白玫瑰丟到地上碾了碾,然後將幾張單薄的紙塞進對方變得空蕩蕩的口袋,“這些天很痛苦是嗎?好好看看,你會更痛苦。”
那幾張薄紙,是黎淺淺的化驗單,是她這段時間受盡病魔折磨的憑證。
蔣閆旭覺得,顧遇琛應該更加痛苦的活著才對。
墓園的人都散盡了。
顧遇琛來到黎淺淺的墓前,看到碑上麵貼著她淺笑盈盈的照片。
是他這段時間再也沒見過的笑容。
顧遇琛學著照片裏的人勾起一抹難看的笑,蹲下摸了摸相片。
“淺淺,對不起。”
他直接在碑前坐下,顫抖著手將卷成一卷的紙抽了出來,“這是蔣閆旭交給我的。淺淺,是你留給我的嗎?”
這話卻是他自己都不信的。
他把淺淺逼到這種程度,淺淺恨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會留東西給他。
而等看到第一張化驗單超出正常範圍一大截的白細胞計數,和後麵一張張的診斷書時,他原先就有三分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緊握的黑傘“啪”地一下掉落在地。
他再三確認每張紙左上角的姓名,無一不是“黎淺淺”三個字。
白紙黑字,冰冷的打印體,刺得他眼睛發疼。
她生了病,她竟然得了白血病。
難怪她偶爾會咯血,難怪每次見她,她都臉色蒼白一臉病容。
在他忘記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受絕症的折磨。
他不知道每次吐血時會不會疼,他也不知道一向怕疼的淺淺是不是在一個人躲著偷偷哭。
他隻知道他這段時間自己幹了哪些傷害她的事。
她生病的時候,他沒有陪在她身邊,他正跟穆茜茜在一起坐著令人作嘔的事。
顧遇琛心裏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空,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這些鋒利的字眼紮得粉碎再生生剜了出來。
他跪靠在黎淺淺的墓碑前,一口血噴了出來。
顧遇琛胡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捧著那幾張蒼白的病單,又哭又笑,像是一個失了心魔陷入癲狂的瘋子。
他的淺淺生了絕症,本就活不久,他卻還剝奪了她僅剩的幾天生命。
要不是他,穆茜茜怎麼會推淺淺入水?
果然,他才是那個傷她害她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