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洋偷偷琢磨,反正都出來了,就隨便走走,也不走遠。
他對別的地方不感興趣,就跑去隔壁肖鳩的辦公室看了眼。門沒鎖,他推開門,目光往裏飄,一眼就看到了牆上的畫,還有桌角的照片。
照片是上次去景區肖鳩拍的。在纜車上,當時他怕得縮進肖鳩懷裏,肖鳩就趁機偷拍他,拱到亂糟的頭發遮住眉眼,他當時眼睛很紅,噙著淚,惱怒看鏡頭。
尹清洋又看向牆上的畫,認出是肖鳩第一次見他時,從他手裏買來的。
他忽然不確定了,視線從屋裏收回來。腦子一會是朋友和季鬆洋的話。一會又變成肖鳩拿著手機偷拍他害怕的模樣,溫柔又使壞的哄他。
走到一半時,尹清洋忽然聽到個很熟悉的聲音。
他一抬頭,居然看見張鰭從電梯裏走出來,連忙躲到旁邊的空調後麵。有段時間沒見,張鰭身上的戾氣消去不少,手裏拿著份文件。
張鰭跟一名員工說了幾句話,不知道說了什麼,目光投向隔壁。
尹清洋再探頭時,看見張鰭進了會客室。
雖然他很討厭張鰭,但不得不承認,張鰭確實身份不一般,出現在這裏,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肖鳩談。所以肖鳩肯定也在那間會客室。
說不清是因為好奇還是別的。尹清洋趁人不注意,一溜煙跑過去,躲著偷看。
他那邊是窗戶。窗戶沒關牢,恰好可以聽清屋裏的講話聲。
“肖鳩不是答應過你?隻要配合演好戲,就會幫忙周轉資金,怎麼?說話不算數?”屋裏張鰭出了聲,語氣譏諷。
“唉,資金是周轉了,但現在的問題不是資金。”
尹清洋這才發現,屋裏的另一個人並不是肖鳩,而是張老先生。
他不明白張家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正想不通時,屋裏人突然笑了。張鰭說話一點都不尊重人,好像麵前的不是他親爺爺。
“現在你又後悔了,早跟你說別找肖鳩幫忙。他都能那麼騙一個還在上學的大學生,怎麼就不可能騙你?”張鰭冷笑:“尹清洋那個蠢貨,我都提醒過他了,現在還要跟肖鳩結婚,恐怕他都還不知道,”
為什麼突然罵他!
尹清洋氣得臉漲紅,攥緊拳頭。他不知道什麼?跟肖先生結婚怎麼了!
“肖鳩也是夠有本事。”
尹清洋強忍住破門而入的衝動,繼續偷聽,注意到張鰭的語氣變得有些怪,說:“能用這麼一連串手段把人騙得深信不疑。恐怕不是隻找我們幫了忙,尹清洋那副畫是他找人毀的吧?”
角落裏吹不進風,悶熱,熱的他渾身出汗。
尹清洋怔愣一瞬,沒聽懂,又聽見張鰭說:“也就是尹清洋傻到天真,沒仔細追究我是怎麼拿到的畫。我又沒鑰匙,怎麼毀畫?”他一個勁抱怨,似乎受了多大委屈:“還有下暴雨那天。他以為肖鳩是傻子嗎?就坐在車裏等我撞?那不明顯是布好的局?就算他想不到是為了騙他,但也該能看出是假的吧1
……假的?
尹清洋滿心驟涼,涼得失去知覺,久蹲雙腿的麻痹感爬滿全身。
他其實還是不信,
掐了掐手心的肉,又狠掐把臉,無比真切的疼痛感傳入神經,尹清洋才清醒了些。他想起朋友跟他說的話,想起季鬆洋跟他說的話,
想起很久之前,那場暴雨裏的車禍中,林新影好像指出過什麼邏輯漏洞。但當時他完全不聽,隻覺得怎麼可能有問題。
……
真的沒有問題嗎?
如果沒有問題,道具室裏那場差點弄死他的做,又該怎麼解釋?
尹清洋虛得蹲不穩,
他還聽見張老爺子歎口長氣,對張鰭說:“你受委屈,也得到好處,就別抱怨了,況且,肖鳩都已經跟那孩子結婚了。病痊愈,局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