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洋背對他坐著,卻依舊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猶如針紮的目光。
但他並不準備回頭,心裏偷偷罵了幾句活該,嘟囔:“我才不要你那些什麼畫,我隻要我參加比賽的那副,我畫了好久才畫出來的。你又畫不出來。”
肖鳩忍俊不禁,失笑。
“你那副畫才值幾個破錢,”張鰭譏諷道。
尹清洋又眼睜睜看著麵前人的笑變淡,倒也沒有被激怒,隻是期待肖鳩的反應。
肖鳩隻問:“張老先生意下如何?”
也不知道為什麼,尹清洋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張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畫麵。蝦米上安著張鰭的腦袋,小魚上安著張老爺子的腦袋。
大魚上就應該安肖先生的腦袋。
他專注的想,腦補到這裏時又忍不住笑出來,覺得好像有點可愛,可以給肖先生畫條大鯊魚。
“洋洋在笑什麼?”溫熱的呼吸貼在唇角。
尹清洋倏忽間回神,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離開了辦公室。大抵是被肖鳩抱出來的,此時正坐在車後座,逼仄狹窄的空間裏,肖鳩抵他在座椅。
他在想怎麼形容,張嘴時卻反被咬祝
肖鳩趁機含住他的舌,把他從裏到外掃掠吞食個一幹二淨。這場吻綿長深入,尹清洋幾次要喘不過氣,眼眶都被親的滾燙酸澀。
最後他睜圓眼,不大熟稔的撒嬌,這人才放過他。
“你是小貓嗎?”肖鳩笑著打趣他:“一撒嬌就睜圓眼,這是什麼訣竅?”
尹清洋沒接他的玩笑,追問:“張老先生最後說什麼?我剛剛跑神了,沒有聽到。”
夏季逐漸走深,前幾天還算輕薄的雨近日驀然變得來勢迅猛。明明上車時還是大太陽,等車開上高速後,司機及時把窗戶搖上,豆大雨滴緊接著成片碎在玻璃上,綻出許多朵花。
尹清洋盯著外麵陰沉的天,也覺出有些透不過氣。
他聽肖鳩說,這次和張家的生意確實重要,但獲利多的那方其實是張家,張家比肖鳩更需要這次合作機會。張老先生不敢得罪肖鳩,自然得笑臉相迎。
答應退學,也會當眾向他道歉,幫他給幾位老師一個解釋。
尹清洋不懂生意場上的事,隻是還在想張鰭的話。
他原本都要睡著了,突然又被身邊人抱在懷裏捉過去。肖鳩脫了他衣服,濕熱的吻夾雜在急促呼吸裏,密集落在他頸側耳後的最敏感處。
曖昧如同車內持久的香膩,在關上車窗後便以不可救藥的趨勢變得濃鬱。
肖鳩扣著他手,不許他躲,他就隻能在陣陣猛烈裏疼得胡言亂語,求幾句饒撒幾句嬌,最後半昏半沉間睡過去,好像說了什麼夢話,
窗外的雨聲車聲雷電聲、亂得不堪入耳,但也不比肖鳩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隱晦曖昧聲躁亂。
他迷迷糊糊聽到肖鳩說:“以後再敢這樣猜忌我,就不要你了。”
尹清洋皺眉,想抬起眼皮辯駁,但又睜不開眼……大抵是在做夢吧。
後來是被人叫醒的。真的睜開眼時,窗外已經不見光了,路燈霧蒙蒙映在窗上,雨也早就停了。尹清洋發現自己已經被換好衣服,他驚訝扭頭,見肖鳩正在看他。
那個眼神,他說不清楚,從沒見過。
“肖總,另一輛車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把尹先生接過去。”司機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後麵那輛車還沒跟上來,但大概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尹清洋沒太聽懂什麼意思,懵的。
他還在茫然,肖鳩卻已經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溫柔哄他:“走了洋洋,你先坐另外一輛車回去。”
尹清洋被他抱著去了另一輛車。
等車門關上,肖鳩離開,新司機擰動鑰匙準備開車,尹清洋才意識回籠,試探的小聲問:“司機大哥,發生了什麼呀,我一路上都在睡。”
“尹先生不知道?”新司機似乎也沒準備瞞他,寥寥幾句解釋:“是肖總把張鰭少爺得罪了,張鰭少爺正派人開車跟蹤。唉,原本沒人敢這麼對肖總,但誰讓惹的是張家那個衝脾氣的少爺。”
尹清洋聞言一驚,立即清醒了,整個人爬起來扒住後窗,瞪大眼睛看。
車已經開了,他隻能看見肖先生的車還停在原地,後方大概幾百米的地方跟來一輛黑色轎車。他心裏緊繃,想問肖先生會不會出事,
但話到嘴邊又被咽回去,他焦急道:“麻煩您把我送回去!我不放心肖先生。”
“沒事,您不用擔心,張鰭就算再怎麼記恨,也不會對肖總動手,八成就是威脅威脅。”尹清洋卻越來越覺得不對,身後司機的聲音也逐漸被他忽略,
突然!
那輛黑色轎車驟然加速,徑直朝前橫衝直撞過去!尹清洋怔愣一秒,連喊司機停車都忘了,他拚命去拽車門想要出去,渾身血液在瞬間倒流重裝大腦——
嗡地一聲。
車輛撞擊發出巨響,破擦出迸發出刺目火花,鳴警笛聲劃破寂靜。
尹清洋盯著那輛被撞到變形的車,心口徹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