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隻是一種假象。要真的尊敬她,之前在背後使絆子的時候就不會那麼果斷了。
時溫心安理得地受著他的禮節,抬頭看前麵,盡管事先做了心理準備,這會兒看了也仍然有些意外。
這蛇頭山後麵是不是真還有一個村子暫且無法驗證,但眼前柵欄圍著的庭院是實實在在擺著擺在這兒的。
“請吧。”引路的人在旁邊做了請的手勢,帶著她往裏走。
不知道是自信她沒了他們的帶領自己肯定找不到進來的路,還是認為她這一次有來無回,真正到了大本營裏,他們就不再防備她了,不用戴眼罩也沒有耳機,任她隨便看隨便聽。
時溫憑著本能記下了這一路的三轉五回,最後停在一間房間門口,木質的格子推拉門拉開,帶你的人就不再進去,恭敬地站在一邊:“時小姐請先進去等一會兒,我去通知我們老板。”
等她進去了,才帶上門離開。
這些人的確對自己的地盤很有信心,那人走後,時溫特地拉了一下門,竟然沒有鎖。
一副“你隻管出去,反正你也走不掉的”挑釁姿態。
但激將法向來對時溫沒有用,她都跟到這兒來了,沒得出答案,自然也不會隨便離開。
那些人是不是了解她這個性格她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這裏的確有她想要的答案。
她在房間裏看見了王小豔的照片。
但這應該不是王小燕以前住的房間,因為整體布局風格都更像是一間小女孩的臥室,隻不過中間有個桌子,上麵擺著王小燕的遺像和一些祭品。
難道這兒住的是王小豔的親孫女?但既然是人住的屋子,怎麼沒有窗戶?
時溫剛剛走到照片麵前,身後就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你應該給她上炷香。”
她立刻回過頭,男人衝她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這是靜音門,門口又離你這裏很遠,聽不到很正常。”
時溫沒說話,手搭在後腰上,人站在離他半米遠的位置,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當然是等他先做自我介紹。
他好像總是能猜到她的想法:“不認識我嗎?”
意味深長地念出三個字,“外甥女。”
“你是王漢慶?”時溫本能地撐了下眼眶,“你真的還活著?”
王漢慶:“看來我的外甥女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
他信步走到中間的茶桌前,回了下頭,“會泡茶嗎?外甥女。”
“別這麼叫我。”時溫冷聲道。
她轉向茶桌的方向,默然拆穿他,“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意圖了,我們就不用再演戲了,說說你吧,找我來做什麼?”
王漢慶好像修煉出了一副非常溫和的性格,對她的冒犯毫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擺盤煮茶。
“知道我有一個從未謀麵的外甥女,而且一直在找我,這麼感人的事情,我當然想見見。”
他既然還是不接話,那時溫隻能把麵子再撕爛一點:“所以你就找人弄暈我,然後再殺了王老五栽贓在我身上,讓滿城警察通緝我,杜絕我能出現在陽光下的可能性?”
王漢慶的手停了一下,他抬起頭,微微一笑:“講假話,總要有一點懲罰。”
時溫:“殺一個人,在你看來隻是一點?”
“一個整天不務正業,隻知道酗酒賭博胡說八道的——”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適的形容,隨後說,“蛆蟲?難道你覺得殺了他,會造成很大損失?”
想到什麼似的,自問自答,“噢,你還想從他那兒知道一些秘密呢,那可能對你來說是有點遺憾。”
水開了,蒸汽衝破桎梏,飄搖而上。
王漢慶倒出第一壺水,過了一遍茶葉後才又重新倒一杯:“坐下喝杯茶吧,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也能告訴你。”
時溫站在原地沒動,又聽見他說:“你一開始來這裏找王小豔,不就是為了找他那個查無此人的兒子?現在見到了,又不敢相信了嗎?”
他端起一杯茶,走過來遞給她,“小丫頭,你都到我的地盤上來了,我想害你,不在乎這一下。”
時溫直白地說出他的意思:“我不喝這杯茶,就聽不到你那個故事了,是不是?”
王漢慶老不知羞,語氣裏和眼裏的火藥味都快把空氣點燃了,臉上卻還笑得冠冕堂皇:“一杯茶,換一個忘年交而已。”
“說吧。”時溫懶得跟他囉嗦,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喝酒似的,還翻轉杯子滴了滴。
王漢慶倒沒有食言,請她坐下後,不急不慢地講起了故事。
王小豔並不是盤蛇衝土生土長的人,十幾歲不懂事,給一個大老板做了情婦,被原配夫人發現了,原來的城市待不下去,自己肚子裏又有個孩子,不知道怎麼的就躲到了這兒,靠著老板給的那筆分手費熬過了前期生活,慢慢在衝裏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