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過夜
林霖沒有告訴鬱鬱他和李娟的事,他想,既然鬱鬱不愛他,就不會關心他的事,何苦自作多情地說一些不重要的話。李娟也從不給林霖打電話,不是不想,隻是不敢,她怕她的過分熱情會嚇跑了林霖,所以鬱鬱一直不知道林霖已經有女朋友了,還向往常一樣把林霖當做大哥哥,有什麼事都對林霖說。一天,他問林霖:“如果你的母親不喜歡你的女朋友,你會怎麼辦呢?”林霖看著鬱鬱,遲疑了一下,說:“我會說服我母親。”“如果你說服不了呢?”鬱鬱問。“我會努力,但這種事多半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鬱鬱問。“我的選擇,我家人從來都很尊重。”林霖說。“隻怕,他不是你。”鬱鬱說。“龍嘯塵嗎?”林霖問。“他母親不喜歡我。”鬱鬱說,“也會我們不會長久。”“如果龍嘯塵傷害你,我會幫你揍他。”林霖故作輕鬆地說。鬱鬱笑了,兩人不再說話。
小蘭到龍嘯塵家裏,與龍嘯塵的母親相處得很融洽,龍嘯塵的母親越看小蘭越喜歡,覺定要促成兒子和小蘭的婚事。她想:得把鬱鬱和龍嘯塵分得遠一點,最好是能把鬱鬱開除,隻是鬱鬱在工作沒有犯錯,她也不好插手公司的事,她老頭子一定不會同意無緣無故開掉一個員工,於是她對總管說:“總管,你知道嘯塵在和鬱鬱談戀愛嗎?”總管說:“知道一點。”老太太說:“我想鍛煉鍛煉鬱鬱,如果她將來真的成了我的媳婦,卻對服裝一無所知,就不能幫嘯塵打理公司,我想叫她到車間去學縫紉。”總管說:“經理知道嗎?”“他不會反對的,我跟他說,你把鬱鬱調過去就是了。”老太太說。總管說:“如果她不願意了。”“那她就隻有離開了。”老太太說著,抬了抬眉毛。“我明白了。”總管說。總管來到鬱鬱的辦公室,隻見鬱鬱正在打一份文件,總管說:“鬱鬱啊,小蘭調到樣衣間後,縫紉車間就缺人,你這裏的事少些,不如你去縫紉車間吧。”鬱鬱打著字的手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見總管的眼裏掠過一絲輕蔑,便說:“我知道了,打完這份文件,就過去。”總管說:“那你快點啊。”說完就走了,鬱鬱飛快地敲打著鍵盤,心裏像打翻的五味瓶。龍嘯塵送她的兩盆仙人球在窗台上靜靜地看著這裏的一切,卻無力阻止。鬱鬱打完文件,打印了一份,拿到龍嘯塵的辦公室,若無其事地遞給龍嘯塵,龍嘯塵接過文件,順勢抓住鬱鬱的手,說:“明天是周末,我們到外麵去走走吧。”“去哪兒啊?”鬱鬱問。“去杭州吧,我已經安排好了。”龍嘯塵說。“好啊。”鬱鬱說完就退出來了,龍嘯塵不舍地望著鬱鬱,欲言又止。
鬱鬱沒有回辦公室,來到了縫紉車間,總管已經等在那兒了,她讓鬱鬱在一台無人的電機旁坐下,告訴鬱鬱一些踩電機的要領,又遞給鬱鬱一些廢布,說:“你先練習走針吧,先練直線。”鬱鬱開始練習,總管看了一會,又指點一會,就走了。車間裏響著電機發出的嗡嗡聲,鬱鬱小心翼翼地練著,縫紉針在鬱鬱兩手之間來回地紮著,像是紮在鬱鬱的心上,鬱鬱很心痛,但她已學會了忍受,工作的不順一直陪伴著,她已學會堅強地麵對。不就是踩電機嗎?有什麼呢?學會還多了一門求生的技術,有什麼不可?鬱鬱很快就忘記了被調職的痛苦,因為她明白她沒有憂鬱的時間,她隻有不停地工作,才能有飯吃,才能繳上房租。鬱鬱認真地練著,並不是會為了龍嘯塵。下班的時候,龍嘯塵發了一條短信給鬱鬱,上麵寫道:“鬱鬱,記得明天早上8點到車站,我倆去杭州哦。”鬱鬱回了“好的。”晚上,鬱鬱簡單地收拾了行李,林霖見了問道:“你要遠行嗎?”鬱鬱說:“明天去杭州。”“哦,你和龍嘯塵嗎?”林霖問。“恩。”鬱鬱說,“你和我們去嗎?”林霖說:“你們去吧,我才不當你的燈泡呢。”鬱鬱笑了笑。林霖回到自己的臥室,給李娟發了一條短信,說:“明天,我能到你那裏去嗎?”李娟回了一條:“我等你。”林霖拿出日記本,在上麵寫道:“2009年5月25日,我要全新地開始自己的生活。”然後把日記放進枕頭下麵。鬱鬱也沒有睡,她撥通了丫丫的電話,說:“丫丫,你好嗎?”
“我明天要和一個人去杭州玩。”
“恩,是我男朋友。”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越過那條界限的。”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保重。”鬱鬱掛斷了電話,從箱子裏找出一條乳白色的連衣裙,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放在床邊,才睡下。第二天,鬱鬱早早起來,做好早餐,端在桌子上,叫醒林霖,說:“這是麵條,你起來就可以吃了,我要走了。”林霖心想“你去了去了,何苦還想著我。”便說:“哦,你去吧,路上小心。有事打我電話。”“再見,祝你周末愉快。”鬱鬱說著,拿著心裏走出門去。“別忘了拍些好看的照片。”林霖嚷道,鬱鬱已經把門關山。
林霖坐起來,胡亂洗把臉,桌上的麵條還冒著熱氣。林霖端起麵條,自言自語道:“鬱鬱,你既然不愛我,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為什麼不厭惡我,好讓我對你徹底死心呢。”然後吃下麵條,換了套休閑的T恤,出了門,叫了一輛的士,向李娟家奔去。
鬱鬱在車站等了很久,龍嘯塵才來,鬱鬱說:“你怎麼才來啊?”龍嘯塵說:“對不起,我忘了設鬧鍾,起晚了。”其實,龍嘯塵起得很早,隻是一直出不了門,她媽媽叫她待在家裏陪她,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溜出來的。“好了,我們進站吧。”龍嘯塵說,摟住鬱鬱的腰,兩人相擁著走進車站。“我們要去多久啊?”鬱鬱問。“你說多久就多久。”龍嘯塵說。“那我說不回來了。”鬱鬱說。“好啊,我們在杭州生孩子安新家不回來了。”龍嘯塵在鬱鬱耳邊壞壞地說。“做夢。”鬱鬱說著,握著拳頭不停地捶龍嘯塵的胸。龍嘯塵捏住鬱鬱的手,說:“好了,我錯了。”“看你以後還胡說。”鬱鬱說。“你等我一會,我去買票。”龍嘯塵說著,便去售票口買了兩張車票。過了會,兩人上了長途巴士,鬱鬱聞不得車上的汽油味,緊閉著嘴巴,沒有和龍嘯塵說話。龍嘯塵拿出mp3,把一隻耳塞放進鬱鬱耳朵,把另一隻放進自己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