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辛笙和深藍色的男人沉默對視了幾秒,默默調轉目光,隻剩年傾朝一人張著吃驚的嘴巴注視那男人。
之前深藍色衣服的沉默男人常常低著頭,散下的頭發恰巧遮住了他的臉,以至於年傾朝時至今日才得以看清他的樣貌。
她之前想當然地以為這“女人”應是癡癡傻傻的,可能會在夜半三更時邊嘻嘻笑著邊梳著長發。
誰知今日一瞧,這個男人其實長得還挺清秀,雖然說不上帥氣,眉目間也自有一股清凜俊逸之色,毫無呆滯癡傻之態,與常人無異。
男人看了祝辛笙幾眼,便依常低下了頭,年傾朝驚訝地發現這男人居然撚起一根玉米,擇起了玉米上的須須。
奇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年傾朝暗自驚歎,不僅看到了沉默的女人的長相,發現了他的男人身份,還頭一次見他吃起了東西。
“嗨——你們認識那邊也穿個藍衣服的男人麼?”祝辛笙坐下後低聲問道。
“不熟。”趁著梁辰伸著頭張望那長發男人的時候,年傾朝悄聲回答道,“以前我還以為他是個女的。”
“今天有什麼可以參加的活動麼?”祝辛笙一邊往嘴裏送著粥,一邊向兩位熟悉這兒的生活的老人打探著。
要是和你再熟悉一些,沒準兒我就帶你去看看停屍房一樣的地下活動室了。年傾朝心裏暗暗想著。
“今天有一個讀書交流會,要不要去?”梁辰提議,“我最近看了《百年孤獨》,還有不少新想法。”
“啊,我最近沒看什麼書,也可以去麼?”祝辛笙應該是沒有料到療養院還有這書香氛圍,一時有點不安。
“沒關係的!去聽聽別人說就是了!”年傾朝一邊寬慰著她,一邊想起了就是在上次這種交流會上她認識了李椎。
年傾朝回想了一下,在樂安的這些日子,但凡是去有人的地方,但凡是見到了人,總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比如去青蒲山遇見的小花襖,去餐廳遇見的梁辰,被梁辰拖去交流會認識了李椎,去找李椎時又結識了祝辛笙。
說起來,這四個人裏,有三個都和梁辰脫不了幹係。
年傾朝的腦子裏不僅又浮現了梁辰變成了巨大的蜘蛛趴在蛛網中間的場麵。
吃完晚飯,三個人一起又到了二樓的讀書會教室。
教室的椅子擺成了一個圓,患者們稀稀拉拉地坐著。
年傾朝挨著祝辛笙坐下了,右邊是一個滿臉皺紋、非常幹瘦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見年傾朝坐下,便熱絡地打起了招呼:“張峰,搞物理的,輕微阿斯伯格綜合症。”
她猶豫地握了握張峰的手,內心對他並沒有什麼興趣。
阿斯伯格這個病她之前略有耳聞,說白了就是一個情商奇低的病,有的屬於孤獨症譜係障礙。
患者沒有同理心,沒有基本的社交概念,會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危害了。
“你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是什麼麼?”張峰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