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改造！”李成回答得很簡短。
楊鬆林一蹙眉，聽出李成的語氣裏有情緒，是把他自己當成的犯人。
“不錯，就是改造，我是想讓你吃吃苦，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正視自己的錯誤。而不是讓你破罐子破摔。你這樣頹廢下去，你考慮過你的前途嗎?”楊鬆林說道。
“就因為我考慮的清清楚楚，所以我才如此，我不是破罐子破摔，我是在學習。以後被你們辭退了，我也好有個工作幹，不至於餓死。”李成無所謂地說道。
楊鬆林臉色沉了下來：“李成？你真讓我失望。我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老領導？我確實讓你失望了，在你眼裏，隻有王猛，沒有我。就連他柳光明都可以把我當狗使喚。“李成情緒很重。
楊鬆林歎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李成？人要有自知之明，不如別人就要努力。你確實比不上王猛，你的能力你的智慧，你哪點比得上？就是他的心胸，你也比不了。你來青龍縣之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我說過，你要和王猛交朋友，他將是你的一大助力！“
李成低頭不語，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認王猛比自己強。
楊鬆林看著李成說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王猛在縣公安局工作，就可以無私地把大把的政績讓給李來順，讓個秦嶺，讓給刑警隊長崔良棟，甚至讓給普通警員，難道他的心胸不開闊？你呀！你就是心胸狹隘，剛愎自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楊鬆林說話毫不客氣，他知道此時不用重錘，李成就徹底廢了。
李成沒吭聲。
”你以為你遞交的所謂你規劃出來的青龍縣五年發展規劃，我不知道出自王猛之手？之所以我沒揭露你，就是給你留了麵子。“楊鬆林說道。
李成大吃一驚，書記都知道了？難道是王猛說出去的？
”你也不要以為是王猛說的，這是我看出來的，你們倆的文筆風格截然不同。你知道你這次犯錯，王猛怎麼說？他還再為你說話，說這事兒不願你，是你太實誠了，交友不慎造成的。你看看人家這心胸，你再看看你！你以為你對我使得絆子王猛不知道？人家那是寬容！”楊鬆林嚴肅地看著李成說道。
李成驚愕地看著楊鬆林，他沒想到，王猛居然會為他說好話？
“在張春暉的問題上，王猛提醒過你吧？可你聽了嗎？在石頭山石料承包中，肖軍提醒你了吧？你聽了嗎？你自己心胸狹隘，卻還在怪別人？你真是無可救藥啦！”楊鬆林有些生氣，暗罵，自己還真是眼瞎了，李成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怎麼就沒看出李成是這樣的人呢？
李成忽然長歎了口氣，自嘲地說道;”對不起，楊書記，在這些問題上，我確實做錯了，我承認。“
李成頓了一下，臉上又現出怒氣：”楊書記？其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說的道理，我也都懂。可是，就拿時下來說，如果你是縣長，我把你貶到工地去當工頭，即使你能接受，難道你就不顧忌別人怎麼看？怎麼評論？我以後還怎麼服眾？怎麼繼續在政府工作？這將是我的恥辱，永遠會被人拿出來笑話！“
楊鬆林一蹙眉，覺得李成太多疑了““別人的眼光那麼重要？你太愛麵子了。柳光明向我彙報過讓你到工地鍛煉這件事情，但他也是出於好意，想讓你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你們都是我的老部下，他不會打擊報複你的，再說，你們也沒什麼仇怨。”
楊鬆林可不相信柳光明會對一個線上的人下手。
”楊書記？我不是胡說的。他柳光明一上任就把我開除的縣委辦主任給官複原職了，他這麼做的目的你不清楚？官場，除了打擊報複，誰會這麼做？“李成有些激動，控製著憤怒的情緒說道。
“哦？還有這事？”楊鬆林一愣，
官場最忌諱否認前任曾經做出的決定，錯了，也就錯了。
柳光明沒上任前，青龍縣沒有縣委書記，雖然是副書記暫代，但楊鬆林默許了李成全部接管。李成做出的決定相當於柳光明的前任做出的決定。柳光明不是官場雛鷹，他會不知道這個官場規則？如果真如李成所說，那柳光明的目的就不單純是他口口聲聲說的要幫助李成了。
”他這是在打我臉。他不但打了我一個耳光，還把我踹到工地來當工長。他什麼意思？你看不出來？他這不是單純的改造我。幫助我，他這是要置我於死地，要毀了我的信念，要斷了我的仕途之路。你看不出來？我忍氣吞聲，來到工地，本以為你會來支持公道，可是......“李成說著，居然落淚了。他當時真的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楊鬆林身上，希望楊鬆林能為他主持正義。但是，楊鬆林居然沒管他，任憑他自生自滅。
李成很委屈，他如今就像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很無助很惶恐。
“哎！”楊鬆林發出長歎，心裏也很難受，他同情李成，但也對柳光明有了意見。李成說的對，柳光明這是落井下石，要徹底毀了李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柳光明怎麼是這樣的人？難道自己又眼瞎了？
李成擦了把眼淚，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市裏的決定了，是柳光明親口對我說，市裏不是不處理你，而是現在不能處理你，等到風聲過去，秋後算賬，你別想在體製內幹了。“
“他這麼說的？”楊鬆林勃然變色，一股怒氣衝上腦頂。
”我都這樣了，我還有撒謊的必要嗎?“李成看著楊鬆林說道：”我知道，他說這話是進一步的打擊我，讓我不要抱任何希望。但我也知道，他的話不會假。既然仕途的大門已經對我關閉，我再努力還有什麼用？“
李成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慘：”我做了這麼多年秘書，早就忘了該如何創業，如何自力更生，仕途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在工地這段時間，也想明白了，老天在關了一扇門之後，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個工地，就是我的一扇窗，我現在起碼敢保證，離開仕途餓不死了，去工地當個工長，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