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小子別再給老子惹事啦！我再想想辦法。這事我已經向省裏彙報了，但省裏也一直沒給出答案。“楊鬆林緩和了語氣說道。
”這個市委書記讓你當都白瞎了，真憋屈啊！要不？咱倆都別幹了，我帶你去做買賣去吧？保準天天數錢數道抽筋！“王猛說道。
”滾一邊去！你沒事別給老子打電話，聽見你的聲音，老子就煩！“楊鬆林差點被王猛氣哭了，大罵著，撂了電話。
王猛拿著話筒，蹙起了眉頭。他覺得這事蹊蹺。
以楊鬆林的聰明，作為一把手的他，不可能控製不了常委會，難道......
老河鄉幹部大換血，真正留下的幹部寥寥無幾。
副鄉長印雙全和副書記羅園林就是僅存的老幹部之一。
這本來應該值得慶幸。不過，這兩人心存僥幸的同時，又很鬱悶和不滿。
如今，新官們都陸續坐上了空缺，王猛居然把重要崗位和重權都交給了這些新人，而被留下來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的原有權利，幾乎都被分割了出去。有名無實，誰心裏也不會好受。
同病相憐，本來有矛盾、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如今成了難兄難弟。
周五下班時，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在鄉政府大院裏碰到了一起。
”老羅啊？有應酬沒？沒有，咱哥倆喝點？“印雙全主動和羅園林打招呼。
”應酬？哪來的應酬，那都是曆史了。現在，我這個隻有牌牌沒有實權的人，誰會瞧得上我？誰還請我喝酒？哪來的應酬？“羅園林一臉自嘲之色地說道。
”你說說，這他嘛都什麼事啊？第一副鄉長和第一副書記整天閑的蛋疼，沒啥事幹。人家新人卻身兼多職，各個都忙飛了。“印雙全小聲罵道。
”你就知足吧，我們怎麼說還不比那幾位強？我們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去喝酒，回家抱老婆，他們呢？隻能啃大眼兒窩頭！走，喝酒去!“羅園林跨上電瓶車。
”這他嘛破車你還騎？你不嫌丟人？堂堂副鄉長騎電瓶車？我可丟不起人。走，坐我車！“印雙全把羅園林拉下電瓶車。
”啊？你有車？自己買的？“羅園林驚訝，但還是下了電瓶車。
”買？老子有錢也不能買，買了還不被那隻老虎給盯上了?“印雙全說道。
倆人出了鄉政府大門，拐過街角，在北街上停著一輛黑色奧迪。
印雙全按下手裏的電子鑰匙，奧迪車車燈連閃，發出短促的鳴叫。
”我去?你從哪搞來的？這可是市領導才能坐上的。“羅園林瞪大了眼睛，看著鋥亮黑色車身。
”領導怎麼能和商人比？最大的領導做什麼車？最大的富商做什麼車？能比嗎？不是一個檔次！“印雙全得意地說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羅園林坐上副駕駛。
”哪來的？你從哪個單位借的？“羅園林知道印雙全不會自己掏錢買車，那肯定就是征用下邊哪個單位的啦！。
”借？這車現在可是我的。別看是二手車，實際上剛買不到兩年，不到一萬公裏呢，跟新車一樣。“印雙全得意地看了羅園林一臉說道。
”啊？不是買的，也不是借的，那是送的？誰有這麼大手筆？“羅園林羨慕地看著車內的結構說道。
”清輝路橋公司的老板送的。“印雙全說著啟動汽車，一腳油門，奧迪車輕飄飄滑了出去。
”啊？那個老婁啊？他對你可是真夠意思！“羅園林越發羨慕道。
”切，無奸不商，他能白送？“印雙全撇嘴。
”可咱這也沒啥工程給他啊？“羅園林蹙眉，很是不理解。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鄉裏的幹部手腳都不幹淨，所以，也不避諱談論這個話題。
”老北公路不是要開工了嗎？我答應給他至少弄到一個路段的工程。“印雙全說道。
”啥？老印？你沒發燒吧？目前資金還沒著落呢，能不能開工還兩說呢。再說這工程可不是你負責的，你哪有權利說給他就給他？這麼大個工程，鄉裏會不競標？清輝路橋在整個北海都臭名遠揚了，他能中標？“羅園林一愣。
”不開工，更好，早晚得開工，老婁還敢把車要回去？咱先開著再說。不是我負責又怎樣？這麼大的工程政府肯定會招標，就因為招標，這事才好辦。你不知道吧？清輝路橋現在已經掛靠了省路橋公司。“印雙全笑著說道。
”啊？那找你這麼分析，這事可就是十拿九穩了。省路橋公司信譽很好，是省內最大的路橋建築公司，拿下招標，應該沒問題。“羅園林跟驚訝，但又提醒道：”就怕鄉裏不讓你插手工程的事，你說不上話，這事也難辦！“
”你也知道省路橋公司是誰的產業，實力背景不用說，憑借省路橋公司的名頭和實力，一準就能拿下這個過程。所以，即使老婁不用我幫忙，這事都穩成。我即使沒能力幫忙，省路橋拿下了這個工程，還不給老婁分點？“印雙全老謀深算地說道。
”哈哈，你這買賣穩賺不賠啊！還是你厲害！“羅園林羨慕壞了。
“嘿嘿！放心，雖然原來咱哥倆有矛盾，但那都是為了工作。我們現在是同病相憐，應該盡釋前嫌了。現在的我們都被邊緣化了，是難兄難弟，如果不團結，單兵作戰，還不被他們欺負死？所以，你放心，如果老婁正式攬下了這工程，後期的好處不會少，你隻要做做樣子，給過問一下，少不了你的好處。”印雙全說道。
“謝謝老印！”羅園林一臉感激。
“我現在是看明白了，老河鄉照著這麼搞下去，有個風吹草動，我們這倆個邊緣人都夠嗆。莫不如現在抓緊機會多賺點外快，萬一哪天下崗了，起碼不至於生活拮據，沒錢花。”印雙全說道。
“留個後路是必須的，隻是，就怕被王猛發現，那可就廢了。”羅園林說道。
羅園林的話讓印雙全有些清醒。王猛拿下那麼多幹部，哪個不是證據確鑿，可是並不幹淨的羅園林和他卻沒被拿下，這很詭異。是王猛給他們機會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再犯錯誤，那可就是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得不償失了。
“怕個鳥？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不拿下我們，說明我們以前的事，他沒掌握到證據。否則，他那麼狠，會留著我們？”印雙忽然全無所謂地說著，一腳油門，將車停在大飯店門口停車。其實，他心裏已經開始謹慎了。
“萬一是他在給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雖然我們也貪，但是畢竟我們的工作能力在那擺著呢，起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因此，他才給了我們這次機會。”羅園林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羅啊？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他為什麼留著我倆不處理掉？”印雙全搖頭。
“為什麼？”羅園林納悶地看著印雙全。
“留著雞，殺雞儆猴。現在老猴子老雞都快殺沒了，一批新猴子又來了，他留兩隻老雞，等新猴子不幹活的時候，就殺一隻老雞，猴子能不害怕？”印雙全自詡聰明地說道。
“有這必要？以王猛的狠勁，把老河鄉的老猴子老雞都差點殺光了，新猴子他會不敢殺？有留老雞的必要嗎？”羅園林可不讚成印雙全的說法。
“新猴子都是他招聘來的，一旦殺了，別人還不得說他沒眼光？我們是老人，被當老雞殺了，既能儆新猴子，也能讓人說不出什麼來。在別人眼裏，他王猛還會留下寬宏大度的形象，因為他給過我們這些老雞機會了，是我們沒把握住！他這是兩麵三光，四處買好。行了，別提這鬧心事。吃飯去！”印雙全說完，拔下車鑰匙，開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