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囂肆,電閃雷鳴。

太極殿外,長廊下的紅燭忽明忽暗,落影四處搖曳,似鬼魅,似幽魂。

殿內,僅點了半盞燭火。

光線昏暗不明。

一女子跪在龍床下,身形佝僂,渾身顫抖,昏暗的光線照出她蒼白的臉色,還有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眸。

四周,是冷到骨子裏的靜。

夜越來越深,狂風伴隨著秋雨橫掃大地,寒氣滲入骨髓。

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內心的恐懼,那女子顫抖的愈加強烈。

突然,一道清脆的鍾聲從外傳入殿內:“咚!”

“啊!”

跪在地上的女子被嚇得驚聲尖叫,手捂緊雙耳,身體抖如篩糠,恨不得縮成一團。

殿內詭異的安靜被打破。

從窗打入的冷風吹起了女子的輕衫,寒意從外至內籠罩著她。

龍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

在女子抱頭顫抖驚喊時,他慢慢地坐了起來。

“吵什麼?”

許是夜太寒涼,男人的話音此時入耳,竟有了幾分溫柔之意。

也正是因此錯覺,話音落下,那女子便猛地抬首,眼底的驚恐像是看見了求生的浮木,綻現希望。

她突然跪著上前,抓住祁昱的衣袖,哭喊:“皇上,嬪妾害怕。”

“哦。”害怕啊。

祁昱不動,任由她抓著他。鷹眸下垂,落在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上,神色似注視死人一般:“那朕助你。”

聞言,那女子淚眼茫然抬首。

他勾唇笑著,語氣漸漸寒涼:“死了就不怕了。”

黑夜和雷鳴籠罩,掩人耳目。

遠處,宮人敲響了子時三刻的鍾聲。

————

秋雨滂沱,夾著冬寒。一夜間,消息似雨滴般傳遍後宮。

——昨夜侍寢的嫣美人突然暴斃。

天剛亮時,有宮人便看見嫣美人的屍首被運出宮去。

又死了一個。

眾人寒意侵體。

自新皇登基,這後宮便從未平靜。

人人自危,無論是後妃還是宮人。

後宮裏的人都是一種麻木的習以為常。

事不關己,則視而不見,甚至還能恥笑幾聲蠢貨。

隻是最近這後宮裏卻有了還未曾習以為常的人。

其一,便是半月前隨嫣美人一同選秀入宮的後妃。初入後宮,還不知深淺,存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

這其二,便是剛穿越到此地僅十日的孟妤兮。

棲雲閣。

孟妤兮自晨起後便一直魂不守舍地坐著,整個人精神恍惚,連早膳都不曾用。

白芍端著蓮子羹走進屋子,路過紅桑時,低聲說道了她幾句:“以後注意些,別什麼話都在主子跟前講。”

主子大病初愈,身子骨還未養善,受不得刺激。後宮裏的這些事兒暫時別透露給主子。

被指責,紅桑麵露悔意,連連點頭。

她就是管不住嘴,以後會注意的。

見狀,白芍收回了眼,繞過紅桑,隻手掀開珠簾,提步走進屋子。

“主子,這是奴婢特意去膳房要的蓮子羹,還熱乎著,您趁熱用些。”

白芍的聲音從耳畔滑過,喚回了孟妤兮的思緒,她抬眸看去:“恩?”

在看見白芍手裏端的蓮子羹後,她呐呐地點了點頭:“哦,放著吧。”

話雖如此,但卻沒有要用膳的舉動。

見狀,白芍沒了法子,隻得將蓮子羹放在一旁。

孟妤兮沒有胃口,滿心憂愁。

她來到這兒將近十日,但僅這十日裏,突然暴斃的妃嬪便有三人。

還都是在侍寢夜暴斃。

而昨夜,又有一位妃嬪在侍寢夜突然暴斃。

名頭雖是暴斃,但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似乎不言而喻。

“係統你在嗎?”孟妤兮在心底呼喚係統。

很快,在她的腦子裏便響起了一道冰冷的電子音。

“在。”足夠冰冷。

“我還剩多少日生命值?”

“二十日。”

隻剩二十日了啊。

孟妤兮剛穿越到這副病逝的身子上,有三十日的延緩期,或者稱之為適應期。

她在這小小的棲雲閣裏縮了十日,如今還剩下二十日。

這意味著,若是在接下來這二十日裏,她沒有按照係統的要求去皇帝跟前刷存在感或者刷好感續命,那在二十日後,等待她的,就是去見閻王。

隻是如今,接二連三的後妃在侍寢夜暴斃,這讓孟妤兮對那還不曾蒙麵的皇帝充滿了恐懼。

哪還敢去他跟前晃悠。

孟妤兮微弱地問:“能延長延緩期嗎?”把延緩期再延長一年或者兩年三年她都不介意的。

係統:“本係統沒有延長延緩期的功能。”

意料之內的回複。

她又問:“那能換個皇帝嗎?”

孟妤兮綁定的係統叫龍命係統。

釋義:靠龍氣續命的係統。

這名字聽起來似乎不怎麼正經,但實際上,若是信奉神明,卻會覺得無比神聖。

畢竟傳聞這古代的皇帝是天神下凡,有神龍護體。

所以靠近他,會得龍氣,引得他的好感,也會有神龍護體。而這二者都能延長孟妤兮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