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是一簾幕布,蓋在了大地上,遮住了蒼天的眼睛,讓天看不到世人的哀痛和悲傷, 雨滴也飄在了這六月的天空下,墜落在泥土中,空氣中彌漫著這許許多多無法安放的感傷!
大澤市郊外的江家大院,傳來了一陣陣的壓抑的哭聲。
“不許再哭了,讓你媽媽聽到心裏多難過,都給我住嘴!”江家老太太沉著臉,看著東廂房裏哭成一團的孫子孫女們,雖然心疼,可是也沒有辦法,閻王爺那裏沒老少,誰也不想這樣,老大媳婦這樣的病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隻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快,從發病到現在整整一年,委屈的是老大媳婦的年齡啊!才四十二歲,還有五個沒有成年的孩子,最大的孩子也不過十九歲,最小的才九歲。
“奶奶,我害怕,媽媽的臉看起來很難過。”最小的小孫女江筱筱蹭到了老太太跟前,小聲的說道,她害怕極了,媽媽從沒有這樣過,臉色發白像一張白紙,嘴巴張著,像是擱淺在岸邊的魚兒一樣,手腕上的輸液針已經撤掉了,醫生說已經沒辦法再繼續輸液了。
“害怕什麼,那是你們的媽媽,堰兒,你是老大,照顧好弟弟妹妹,一會兒不管讓你們做什麼都照著做,不能反抗,不能不做,知道媽?”老太太心裏雖然痛苦,可是她現在不能倒下,現在這個家都指望著她呢。
“奶奶,媽媽是不是現在就要······?”江堰兒聲音哽咽,她不敢說出那個字,害怕自己會崩潰,現在她手腳冰涼,心都在顫抖,她無法想象沒有媽媽的日子會怎麼樣的無望。
“你們媽媽的病醫生也沒有辦法了,你們也看到了,都已經沒有辦法打針了,咱們都想你們媽媽再能活幾年,可是,咱都盡力了,現在你們五個都好好的走到你們媽媽床前,讓她放心的走!”老太太的眼淚終究是認不住掉下來
“奶奶,我們知道媽媽生病了,而且很危險,是不是?”老大家唯一的兒子江天浩十三歲,稚嫩的臉龐掛滿了擔憂,可是他不敢大聲哭泣,打小膽子就小,有三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一直都是在女孩子群裏長大的他心思細膩,可是也很敏感,他看到了西廂房裏放著的那些東西,心裏早已經明白,媽媽的身體不會再好起來了,而且,大門外放著的那些冥紙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知道就好,孩子,誰家的爸爸媽媽都不會跟著自己一輩子的,隻是你們的媽媽早走了一會兒,好了,都擦幹眼淚,去跟你們的媽媽告別吧!”奶奶拉著最小的孫女的手,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堂屋的正廳,因為大澤市這邊的規矩,離世的人要抬到堂屋的正廳裏和家人告別。
江堰兒看著大妹江都都,二妹江苗兒,弟弟江天浩,四個人眼睛紅腫,抽噎著便跟在了奶奶身後,慢慢走到堂屋的正廳,正廳裏已經收拾的隻有一張單人床放在那裏,單人床上躺著的是眼神已經渙散的苦命的女人——李秀真,四十二歲的年紀,正是大好年華,卻被疾病即將奪去生命,最難過的時候剛剛過去,生活變好了,兒女初長大,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走著,沒有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她老是感覺身體有些不得勁,便去了一趟醫院,這一去,便再也沒有走下過病床,沒有離開過藥丸,一年的時間,病魔便折磨得她不成人樣了,本來一百二十斤得她如今消瘦不到八十斤,看著床前圍著得五個孩子,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她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啊!最大的堰兒也不過十九歲,剛剛大學畢業,本來是可以留在青城工作的,這個孩子心氣高,寫作能力又好,已經在清晨晚報發表了很多文章,這個女兒一直是李秀真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