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所說的劇本,是去年在釜山電影節青年導演計劃中獲獎的那一個,也是一個大坑,周白看過,也知道這部電影拍出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樓燁自己也心知肚明,因為這個劇本中所涉及的東西太過敏感,光是涉及到那個敏感的事件,就不可能通過審查,但是就如同《站台》是老賈心中的石頭,《頤和園》就是樓燁心中的石頭,不拍出來他過不去。
對於樓燁的藝術水準,周白是知道的,第六代導演當中,他跟老賈可以說是最為才華橫溢的兩位,這部電影在藝術水準上必然會讓人讚歎,但這種前所未有的大尺度之作,一旦拍出來,樓燁將會為此付出代價。
電影能拿到資金,投資人肯定不是做慈善,所以在無法通過審查的情況下樓燁頂著風口去參加電影節,下場也是可以預知的,周白很不願意樓燁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偏偏最讓人蛋疼的是藝術家都特麼一個尿性,特別是樓燁老賈這種悶騷得厲害的藝術家,他們身上總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壯烈心態,為了自己的藝術付出代價他們甘之如飴,你又不能不佩服他們這種堅持。
周白自己是做不到這種像殉道者一樣的姿態,寧願抱著自己的一切撞上體製的洪流,哪怕粉身碎骨都毫不在乎,他經常自我調侃是個商人,所以一旦看到某種事情確實不可行他就會立馬調轉方向,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周白沒有自己的藝術理念嗎?也不是,隻不過他對文藝片本身就沒有特別的迷戀,把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對藝術的感知通過作品傳揚出去的方式不止一種,他是萬萬不會選擇把自己碰得頭破血流的方式的。
“嗯,等《紫蝴蝶》拍完,我就籌備拍這部電影,我已經準備了很久了,再不把它拍出來,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拍攝出來,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這是我的選擇。”樓燁喝了口悶酒麵部皺成一團說道,似乎喉嚨裏麵的酒苦澀得厲害。
“非要涉及到那段時期麼?”周白沉默了一下,悶聲的問道。
“對,避不開,我也不想避開,老白,你小我們一輪還多呢,不是親身經曆很難懂。”樓燁嘴巴苦澀得厲害,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一旦做了,就很難回頭,隻是一旦有念頭,他也停不了。
“你拍的電影尺度一向不小,我看你的劇本初稿裏麵有不少是激情戲,我想到時候願意拍的女演員會很少,時代背景沒法更改,激情戲也不能刪減嗎?**鏡頭太多,對女演員以後的影響太大了,你知道我們是什麼環境啊。”周白苦笑搖搖頭,不死心的問道。
“餘紅,是將靈魂放在肉體中的那種人,她的靈魂與肉體是一回事,她是用身體來進行靈魂的活動。她與別人上床,便是她與他人建立聯係、麵對世界的方式,她用身體來丈量和探測他人以及這個世界。”樓燁搖搖頭,激情戲本身就是在他的計劃之內。
“演員嘛,有顧慮是正常的,我會讓她自己選擇。我就不明白,電影中出現尺度大一些的鏡頭怎麼了,就是我們奉行禁欲主義,才把很多人弄成見不得任何裸露的場麵,不思考背後的表達,仿佛隻要碰觸了禁忌就像是十惡不赦一樣,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雷區,這個世界怎麼了?”樓燁憤怒的將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煩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