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錘那天在局機關向大家謊報了郎局長的病情,說局長是顱內大出血,將來郎局長變成了半身不遂的吳局長,(趙本山小品中的吳老二),說了一些對局長不恭的話,被郎局長在機關會上無意中點了名字,終是做賊心虛,有些忐忑不安。心中暗想:“人家必定是局裏的一把手,剛調來不久,他的脾氣、秉性還都不清楚,一但翻臉,我大錘雖是老同誌,在機關有些威望,可終究臉麵上不好看。”於是,他積極幫忙蔡師傅一家張羅捐款、找房子、搬家,送蔡玲玲住院,跑前跑後,沒少賣力氣,機關的人紛紛給他豎起大姆指,道:“還得是這牛大吹,人家嘴頭上有功夫,不光能吹,也能辦實事,別人誰能這麼快辦這麼多事?”聽到這些,牛大錘便有些沾沾自喜,飄飄然,心中也就泰然了。
牛大錘是一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敢幹敢當,雖然有言過其實的毛病,可說過的話,辦過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不再去想他。他心裏說:“別說是說局長幾句,就是說了市長,還能把我牛大錘如何?以我大錘的能力、水平,在局裏有哪一個處長、甚至於副局長能超得過我?”想到這,他就有些忿忿不平,在S局機關工作這麼多年,到目前還是一個普通的科員,連一個副處還沒混上,說出來真叫人笑話。不過,最近,叫他欣慰的是,局裏來了幾個大學生,管他叫牛老,這個稱謂叫他很是滿意。在機關,叫老牛,有年紀大、老朽的意味;而叫牛老,這裏麵便包含著諸多的學識、水平、資曆等等,遠比個副處長的含金量多得多。於是,他在許多場合鼓勵大家這麼叫他。可還是有人管他叫牛大吹,這叫他很是惱火。心說:“牛皮不是吹的,就拿蔡家這件事來說,你們吹一吹看?哪裏是我吹,是你們吹吧。”
牛大錘與範德好是兩種的人,他的酒宴並不比範德好、飯跑跑少,卻不像老範那麼慌慌張張,每天晚上跑來跑去的,他總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顯得比飯跑跑更高雅有風度。他每次赴宴都要比一般的客人稍微晚到一步,這是他的習慣。有人說他是最尊貴的客人,總是要後到,他聽後總是付之一笑。他在酒桌上的地位雖常常不是中心人物,可總是有絕對的話語權。沒有不知道的事,也沒有打聽這到的消息,盡管,他說話有一定的水分,需要打些折扣,可不少人還是願意聽從他那打聽些消息。
這功夫,時間還沒到中午,牛大錘便來到上次飯跑跑出事的那個飯店——“天下一品樓”,這兒有一個朋友的朋友新開一家公司,舉辦開業慶典,在樓裏擺了幾桌,宴請各方朋友。牛大錘進來時,酒席剛剛開始,大家還很拘謹,他左腋下夾著個黑色公文包,出現在大家麵前,一抱拳,道歉說:“嗬嗬,各位朋友,對不住了,來晚了,來晚了,我認罰,認罰。”
說著,便有人讓出一個空座位,牛大錘一屁股座了下來。
這桌大都是些機關幹部,與牛大錘都很熟悉,笑道:“牛哥,又有什麼新消息,給我們吹吹風?”
身旁一個小夥遞過一支香煙,牛大錘禮貌地擺了一下手,道:“謝謝,我不吸煙。”然後抬頭瞅了一眼問話那人道:“你還別說,我這兒真有一條在座各位感興趣的消息。”
牛大錘掃了一下桌麵上的人,見大家正伸脖子等他說話,就故意不急,用一隻手向後慢慢抿著油光錚亮的背頭,慢條斯理道;“昨晚,慶忠和我說,下個月公務員調整補貼,每個人平均三百。”
“是嗎,真有這事?”大家驚喜道。
“瞧你們說的,這還有假,是昨晚慶忠、張慶忠親口跟我說的。”
牛大錘所說的張慶忠是市人事局的局長,一把手。牛大錘是S局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員,人事局長怎麼會跟他親口說這話?熟悉牛大錘的人對這話全都不往心裏去。牛大吹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張局長可能是在一個很大的場合說了這個話,牛大吹便說是對他一個人說的,變成了慶忠對我說的。或是那張局長說給別人,別人又在另一個場合說了此話,他便將中間環節省略,又變成局長親口對他說的。再則,牛大吹這人還有一個習慣,凡是他主動問別人的話,一般情況下都轉化為別人親自對他說的話。大家對此也都見怪不怪,不是這樣,就不是牛大吹了。大家隻關心牛大錘說話的真實程度,一般而言,大吹說話,雖有不少水分,也有望風撲影,無中生有,可公務員長工資這事真是太讓人振奮了。有一個人道:“牛哥,你可別忽悠大家,咱這桌可有人事局的嫡親。”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