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道理(2 / 3)

“阿姐!”他幾乎是喊也似的叫喚了一聲,“我先前就說過要重重封賞,一朝上下誰人不曾聽見?可樞密院就拿這樣封賞出來?他們就是這樣領命?”

賞賜無非兩種金銀財富、升官加爵。

可這一份奏報中擬給出的金銀等物也好、官職也罷,甚至連普普通通都稱不上,已經寒酸到用丟臉都無法形容的程度。

尤其趙弘手邊還有太祖皇帝同英宗、神宗兩位皇帝曾經給得勝三軍的賞賜,彼時那些人的功勞俱都比不上北麵軍士,可所得封賞又何止數以倍殺。

三軍以命相博,衛國護土,朝廷就是這樣態度麼?

一旦想到將來或許會有人把自己的賞賜同旁人的賞賜放在一起比對,趙弘甚至連坐都坐不穩了。

朝堂之上,自然個個都會看兩府眼色,可推至於三軍,到那陣前,甚至百姓當中,誰人又會知道那許多?

人人以為他是皇帝,這樣封賞,自然皇帝說了算。

被罵刻寡小氣的,難道是兩府?還不是自己!

趙明枝也在看那奏報,索性尋了黃門過來,點出幾人姓名,最後道“請諸位官人過來一敘。”

東西二府的公署本就在內廷之中,得了召見,被召的數人很快就到了。

稍微緩了這一時,趙弘也逐漸控製住了表麵的憤怒,他強忍著氣憤把那折子攤開來舉在手上,不待趙明枝說話,便問著對麵人道“斬滅敵軍大將,斬殺北朝皇帝,驅逐狄人,殺敵無算,這樣大的功勞,在諸位卿家看來,難道隻值得這樣封賞麼?”

這一回不消張異出頭,便有人站出來回道“陛下,並非朝廷薄待功臣,隻是當此困竭之境,實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此人一麵說,一麵把前月月末盤點出來的內庫所剩金銀絲絹等等數目一一報了出來,又有常平倉等等地方所存物資數量。

他顯然有備而來,一點磕巴都不打,說完之後,還從袖中取了一本折子來,呈給趙弘道“上月至今,又做許多調撥,以今日之數,恐怕隻有奏報中三中之二都不足,臣惶恐,如若倉促要做籌措,恐怕今次給予前軍賞賜數目,便是一半都不能湊出來——否則難以維持朝廷運轉——須知自去蔡州那一月,朝中官員、吏員俸祿便不曾發全了……”

朝廷當然一向是捉襟見肘的。

打了這些年,又連年送往興慶府數目驚人的歲幣,不但江山千瘡百孔,便是內庫也早已入不敷出。

尤其今次賊人南下打的這半年,幾乎將京城以北全數占去,百姓流離失所不說,半麵國土的春耕也盡數荒廢,即便現在大晉勝了,天時難再來,又如何能倒轉回春日去將糧種栽下?自然不能隻顧當下,還要預備將來——那許多人的口糧將來還不曉得哪裏去得。

哭窮哭的本就是事實,方才咄咄問話的天子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趙明枝轉身去看,卻見弟弟臉上怒意雖未散去,又平添了幾分憂心忡忡,忍不住暗自搖頭。

有錢有有錢的辦法,沒錢也有沒錢的辦法。

沒有糧穀,難道人就不吃東西了?地上吃野菜,山上捉禽,河裏抓魚,餓得狠了連草根樹皮也要吃的,隻要能吃一口東西,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沒有錢,難道就不封賞了?

籌錢便是!

她出聲問道“將帥且放一邊,三軍犒賞卻不能有絲毫怠慢——兵士在前線用命,如若連慣例的賞賜都給不到,一旦起了嘩變,誰人能擔得起責任?”

她話才說完,那人先應一聲,複又露出為難神色,最後道“恐怕還要多給一點時間……”

趙明枝也不同他廢話,直截了當地道“從前狄人要歲幣時候,難道內庫中就有錢,常平倉就有糧?當年能湊出歲幣,如今就湊不出封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