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畢竟牽扯許多人物,又有身家性命在其中,段達不退反進,厲色道:“哪裏來的愚婦,竟然在此處多嘴,再敢胡言,誤了朝廷要事,我此刻便取你性命!”
他不但如此說,反手又持鞭,淩空對著對麵甩去。
隻是這動作還未做盡,左右早已湧上來幾名衛兵,眾人情急之下,也來不及取什麼東西,其中一個脫了身上盔甲舉在上方,擋住鞭尾。
而那女子不徐不疾,徑直越過段達,對著前方宋景壬方向道:“卸了後邊車廂,看看裏頭究竟都是什麼宮中之物。”
宋景壬得了這話,如奉綸音,當即看向城門官。
後者遲疑一下,見宋景壬如此篤定,雖不知究竟,還是一咬牙,衝著手下發令。
如果說段達先前還有不明的話,看到眾人如此行狀,此時又如何能不生出幾分揣測?
可他一邊揣測,一邊又實在不敢置信。
衝闖城門本是重罪,實在難赦,但隻要出了城門,而今形勢,如同遊魚入海,天憑鳥飛,狄人就在眼前,一旦攻入城中,絕無半點僥幸,既無人佐證,更無人有空來做理會。
今日事已至此,猶如箭在弦上已然發出,再無回頭機會,隻能繼續搏命去賭。
段達一旦想通,立刻吼道:“誰敢?!”
一麵又打馬向前,棄了長鞭,重取長劍,追向前方女子,也無暇,或者說不能去想對方身份,又引劍向其劈去。
他本就氣力不小,又從馬背自上而下,端的有幾分氣勢。
可邊上護衛兵卒聽得聲響,並無一個閃開不說,還紛紛奮勇上前,或拽他馬尾,或扯他腿腳。
段達催馬借勢前躍,一朝掙開束縛,手中長劍直直一刺,眼見就要擊中目標,卻被邊上來人持盾護住,當啷一下,從盾牌上頭擦擊而過。
如此慣性,他再難維持,索性滾落於地,正想趁機往前,不想被人前後拿槍棍架住,實難動彈,隻得死死盯著前方女子,仿佛要把視線從那黑色帷紗中穿進去。
後方同段達一道護送車隊而來的禁衛們見此狀況,雖有躊躇,還是各自取了軍械,意圖阻攔城門眾兵卒上前,雙方頓做小心纏鬥。
此處小心打做一團,雙方都不敢用力,顯然生怕惹出事來,百姓見狀,全無退讓,反而個個湊近來看究竟。
而那女子,自然乃是趙明枝,卻全不理會,走到最近一輛馬車邊上。
這馬方才為人襲擊,本就萎靡於地,也隻一個車夫,早被人製住。
一眾兵卒共同出力,已是把車廂內箱籠一一搬下,在邊上空地處擺放成列,也用不用鑰匙,隻拿刀柄砸開,其中金銀珠寶,布帛細軟,不同形製的各色東西混在一起,被火光一映,實在顯眼極了。
這些雖也價值不菲,但其中多有男子之物,也有一看就是老人、小兒常用的,幾個箱子,或大或小,最開始倒是宮中規製,其餘不知出自何處,有貴有平,觀之難辨。
趙明枝站在一隻箱籠旁,低頭辨認片刻,轉頭又道:“押他過來。”
那段達雙手為人反縛,此刻被人押著前行,很快到了地方。
趙明枝從取了身邊一人手中火把,湊近幾步看了對方相貌,問道:“你說你是禁軍統領,奉上命護送東西出城,卻不曉得奉誰的命,這東西又自哪裏來?”
那段達瞪眼道:“我奉密令,你又姓甚名誰,憑什麼此刻說與你聽?”
“若是奉旁人密令,我自無權過問,最多請京都府衙前來驗對,但你自稱護衛公主左右,卻叫人不能置之不理。”
已是到了此刻,段達自是再無反悔可能,他聽了趙明枝所言,已有一二猜測,幹脆做一副理直氣壯模樣,惡聲道:“你既知道我護衛公主殿下左右,竟然還敢過來多嘴?實在蠢笨?!”
又道:“你要是宮裏出身,識相點便退開去,若是那沒有來曆跟腳的,再來拉扯本官辦差,不要怪我手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