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腳步聲傳進耳裏,他依舊一動不動,好像石化了般。
辭驍坐到他身旁,右腿彎曲,右手閑散的搭在膝蓋上,左手扯了旁邊的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隻剩下山林裏最自然的聲音。
好久,辭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說:“吃飯了。”
說完,轉身朝遠處那個在暗夜中點著微光的小屋走去。
“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後麵的人突然開口,好像平靜的湖麵被投下顆石子,瞬間打破這一刻的寂靜。
眼睛動了下,辭驍雙手插進兜裏,看著遠處的夜色,眯眼想了想說:“喜歡過。”
“長的一般般,脾氣還不好,又霸道,睡姿還很差,真不知道老子喜歡她哪點。”略帶嘲諷的話傳進耳裏,紀在霖一動不動的眼睛終於動了。
裏麵的漆黑生出一點微光,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巴也張開。
“她也不是特好看,還沒我好看,性格像頭牛,倔的很,脾氣也不好,經常對我冷冰冰的,但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要把自己的心給掏了,還很多年不變,我每次都氣的很。”
“可沒辦法,她不在身邊就像,看見她就想粘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辭驍低頭,眼簾垂下,遮住眼底的微光,“都是犯賤!”
“嗬嗬……”喉嚨裏溢出低笑,紀在霖起身,一隻手慵懶的搭在膝蓋上,一隻手捂著心口,說:“犯賤也沒辦法,老子的心現在痛的沒辦法。”
他嘴角勾著那抹笑,很沉很啞。
辭驍轉身,眼睛在黑夜裏炸開大片的光,“喜歡就搶,管她怎麼樣,讓她和你一起痛!”
眉眼的頹唐凝固,幾秒後好像光潔的鏡麵被砸下一塊大石,瞬間碎裂。
“對,搶過來,愛一起愛,痛一起痛。”
手指一點點收緊,手背的青筋突突的跳,俊美的臉隱在暗夜中,好像沉睡已久的王在蘇醒。
……
醫院裏,在寂靜的深夜,一個黑影快速翻進來衝進病房,而他剛走進去一股凜冽的寒風便朝他襲來,他身形如電,快速躲過。
閑時眼睛眯了下,手成爪朝男人再次抓去。
男人後退幾步,抽手幾個鋒利的小刀就朝閑時射過來。
而在閑時旋身阻擋的時候轉身朝前跑,閑時快速追上去,兩人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兩人剛走沒多久,三個人從另一邊走廊走過來,直接打開病房門,走進去。
鄒楊看了眼走廊前後,把門輕聲關上。
深夜的病房安靜的很,隻有呼吸器的滴滴聲在一下下有節奏的響。
三人來到病床前,其中一個金發碧眼的人彎身,翻了翻姚薑的眼皮,再看向旁邊的呼吸器,轉頭對楚非凡點頭。
楚非凡眼睛在動了下,坐上床沿握住姚薑的手:“開始吧。”
“好的。”
夢裏,姚薑遠遠的聽著一個聲音在說話,讓她本就迷糊的意識變的混亂。
她想掙紮,想讓那個聲音停下,可她動不了,頭很痛,有什麼東西生生被剝離的痛感讓她流淚。
楚非凡握緊姚薑的手,看著她眼角流出的眼淚,骨指根根泛白。
姚薑,忘掉,忘掉那些不好的記憶,我們重新開始。
樓下,閑時看著消失在夜色裏的機車,眼睛深深的眯起,裏麵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劃過。
忽的,他臉色一變,轉身大步朝樓上跑,一下打開病房門。
滴……滴……
病房裏如他剛走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大步走過去。
姚薑的臉蒼白平靜,而眼角卻蜿蜒出清晰的淚痕。
瞳孔收縮,轉身看向病房,在每一個地方掃過,不過一條細節。
忽的,他視線停在姚薑放在床上的手上,原本白皙的手背有清晰的紅痕,正在一點點淡去。
他立刻拿起姚薑的手仔細看,眉頭一下擰緊。
半響,他拿出手機,“馬上查醫院的監控,淩晨一點十分到一點三十五的時間。”
掛斷電話,閑時再次看著姚薑眼角的淚痕,好一會兒轉身坐到沙發上。
次日,楚非凡一大早來到病房,閑時依舊坐在沙發上,保持著雙手抱胸,頭微垂的姿勢。
鄒楊走進來,把手上的早餐給閑時拿過來。
楚非凡直接走到病床坐下,握住姚薑的手,輕聲說:“薑薑,你什麼時候才會醒?”
他說著,握緊姚薑的手放在唇邊。
事情在這一刻發生轉變,原本躺在床上安靜的一動不動的人睫毛顫動了下,就連他握住的手指也細微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