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叫我斐梵吧。”嵩斐梵拉了一張塑料凳子在穀熏身旁坐下,“年會上,我也光喝一肚子的酒了,一點兒沒吃飽。正好也來蹭口肉吃,你不會攆我吧?”
穀熏自然說不出“肉都是老子的,你給爺爺爬”這樣的話來。
穀熏訕笑:“你也愛吃這個嘛?”
“誰不愛吃呢?”嵩斐梵抄起一串烤腰子,“人類天生就愛油脂的芬芳,這是寫在基因裏的。”
穀熏卻笑道:“您是高雅人,就是熱愛油脂的芬芳,也該在米其林餐廳吃鵝肝。”
“都是油脂,不分貴賤,好吃最重要。”嵩斐梵回答。
穀熏卻說:“你倒不怕路邊攤衛生條件不好?”
嵩斐梵含笑看著穀熏:“我在非洲隔三差五就會跑外勤,你覺得我有多怕髒呢?”
穀熏咽了咽,半晌笑道:“那是、那是……聽說你在讚斯比亞的業務非常成功。”
“其實非洲那兒的奢侈品市場潛力巨大。消費者品牌忠誠度高,而且人口稠密,打開市場是時日的問題。那邊的富豪也相當多,消費力是很強的。”嵩斐梵侃侃而談。
穀熏又問:“不知道那邊治安怎麼樣?”
“那倒是一個問題。讚斯比亞那邊單獨出門很容易被搶劫。”嵩斐梵搖搖頭,說,“我記起,有一個工廠的工人罷工,非要漲價,廠長不答應,就被砸破了頭。我連忙派人去工廠視察,研究解決問題,中途卻被攔路土匪圍起來了……還有,工廠地皮原來的主人發現我們工廠效益很高,跑來問我們要錢……”
“要錢?”穀熏驚訝,“什麼意思?”
“雖然他當初把地賣給我了,現在反悔了,問我們多要錢,不然就砸我們的工廠。”嵩斐梵聳聳肩。
穀熏非常驚愕:“還有這樣的事情……那法院怎麼判決?警察不處理?”
“法院?警察?”嵩斐梵輕輕一笑,說,“難啊。”
穀熏心中一跳,沒想到嵩斐梵在讚斯比亞遇到那麼多麻煩,皺眉問道:“那最後怎麼解決?”
嵩斐梵含糊地說:“拜托當地德高望重的人物協調了。”
穀熏心中一動:所謂“當地德高望重的人物”……該不會是當地黑幫吧?黑幫的“協調”會是什麼形式的“協調”呢?
這穀熏可不敢細想。
嵩斐梵想起了在讚斯比亞的驚險,也覺得是恍如隔世。
“我敬你吧!”穀熏舉起酒杯,打算敬嵩斐梵,不想抬手間手肘撞倒了一瓶醬汁,一失手把醬汁潑到了嵩斐梵的白襯衫上。
——草草草……
穀熏慌忙道歉:“對不起啊,嵩董!”
嵩斐梵倒是沒當回事,笑笑說:“沒事、沒事……不過是一件普遍襯衫。”
穀熏一瞅那襯衫的做工就知道是手工訂製的,哪兒是什麼普通襯衫?
“啊,真不好意思啊。”穀熏忙說,“我賠你吧!”
“好啊。”嵩斐梵爽快地答應了。
嵩斐梵這麼一口答應,反而讓穀熏一下愣住了。畢竟,按照嵩斐梵的個性,難道不應該大度地說“沒必要”、“沒事”、“無所謂”嗎?
這時候,嵩斐梵站起來了,雙手抄在口袋裏,說:“說起來,我好久沒逛過國內的夜市呢。咱們走走看看吧?”
“夜市?”穀熏十分驚訝。
“是啊,走吧。”嵩斐梵微笑。
穀熏便和嵩斐梵跑去逛附近的夜市了。那兒自然是熱鬧非凡的,也有不少襯衫可賣。嵩斐梵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指著一件白襯衫說:“這件不錯,你送我吧!”
穀熏自然不能拒絕,便去買了。地攤攤主一看穀熏和嵩斐梵就是倆有錢的主兒,立即獅子開大口:“這衣服是外貿尾單,商場要一千多呢!看你們有誠意,這就給你五百吧!”
穀熏和嵩斐梵聞言心裏都發笑:就這還五百!忽悠傻子呢!
不過吧,穀熏也沒想著要跟他講價,也懶得講了,一口氣就買下來,作為賠禮遞給了嵩斐梵,也玩笑說:“這可是外貿尾單呢!”
嵩斐梵接過衣服,便說:“那可是謝謝穀總了。穀總好生慷慨。”
第二天,嵩斐梵便穿著這件襯衫上班去。
也是可巧,嵩斐梵和南憑崖上了同一趟電梯。南憑崖瞥了一眼嵩斐梵身上的襯衫,隻說:“嵩董很是樸素啊,這件襯衫看起來不超過五十塊錢吧?”
“是嗎?”嵩斐梵看起來很驚訝,“那我回頭得跟穀熏說,告訴他這衣服買貴了。”
一瞬間,南憑崖的臉綠得像呼倫貝爾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