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南憑崖似乎沒太在意。

穀熏這才鬆一口氣。

今天是周末,公共電影院裏本應該有許多觀眾,但南憑崖包下了一個VIP放映廳,因此穀熏免去了人太多的困擾。

這還是穀熏頭一次去電影院的VIP放映廳。

VIP放映廳比普通放映廳要小不少,座位也很少。就算不包下來,私密性也很強。

南憑崖本來想包下一個情侶包間,但又覺得“情侶”這兩個字有些礙眼,恐怕會讓穀熏感覺不適,便改為包下這個能容納十二個人的放映廳。

放映廳裏都是可調節的沙發式座位,牆壁上掛著簡約風格的掛畫,兩人的座位中間有一把小桌子,桌子上放著預備好的零食和飲料——是穀熏平常愛吃的,還擺著著一束矢車菊幹花。

穀熏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填過的電影院氛圍調查問卷……

“這個是根據問卷來布置的嗎?”穀熏驚訝地問道。

“是的。”南憑崖毫不避諱地回答,“你還滿意嗎?”

“我?”穀熏受寵若驚,“當、當然……”

穀熏坐在了紅色的沙發椅上,身體僵硬地盯著電影屏幕。

“南總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

——穀熏目不轉睛地盯著電影熒幕,但其實心不在焉。

他根本沒有欣賞電影,因為他心內塞滿了疑惑,就是一張塞滿了棉花的被子一樣,鼓鼓的、悶悶的,但又很溫暖柔軟。

“我的天……”穀熏皺眉,“到底是為什麼……”

熒幕上,風煙迷茫,男主角看著天際,眼神寫滿了未知的情緒。

穀熏坐在椅子上,也是十分茫然。

這部電影節奏非常緩慢,剪輯也很零碎,猶如一個老人絮絮地說著遙遠的故事。

說實話,這種類型的電影完全勾不起南憑崖的興趣。

南憑崖最近雜務纏身,也是相當勞累,此刻躺在沙發椅上,看著七零八碎的電影片段,不覺昏昏然。在電影演到二十分鍾的時候,南憑崖已經睡著了。

穀熏坐在椅子上,瞧瞧打量旁邊的觀眾——不難發現南憑崖閉上了眼睛。

“南總真乃神人呀,閉著眼睛都能看電影!”穀熏低聲試探說。

南憑崖並沒有回應。

穀熏又伸出手來,輕輕碰觸了南憑崖的手臂。

南憑崖沒有任何回應,仍輕輕地闔著雙目,睫毛溫柔地攏在眼瞼邊緣。

“睡著了?”穀熏仔細看著他,又忍不住探過身體去,細細打量躺椅上的南憑崖。

放映廳裏十分昏暗,光源幾乎都來自電影熒幕上變幻的色彩,一陣紅、一陣白、一時藍、一時綠,猶如萬花筒一樣的五彩光芒陣陣映照南憑崖的臉龐。

變幻的燈光下,南憑崖依然如故,眉如春山不動,色如春花驟開。

南憑崖的臉龐有一種淩厲的美感。

是穀熏所從未見過的。

穀熏忍不住迷醉,忍不住又探近一些。

來自南憑崖頸脖的氣息,越發明晰起來。

是上次穀熏從南憑崖衣服上聞到的氣味,卻比那個更鮮明。

微微帶點水汽的木質香味,卻又很沉重,仿佛遠遠來的……像是從湖泊的底部來的,又像是從森林的深處來的,冷冷的,凜冽的,聞著似一股香,卻香得似有若無,竟似是一種呼喚,一聲聲的,鑿在了穀熏柔軟的心底——這樣的呼喚,大約是信息素的鳴動,是一個OMEGA遇到契合的ALPHA時身體深處自然產生的顫動,引發了一股無可抑製的吸引力,致使穀熏一頭紮在這股奇香中,渾然忘我。

南憑崖忽然睜開眼睛——

南憑崖的眼神總是那麼銳利,即便是剛醒的時候。

他像是忽然被驚醒的獅子一樣,眼神裏投射出一種肉食者的洶洶氣勢。穀熏驚了,遽然後退:“啊……南總!你……怎麼醒了?”

說實話,穀熏也確實好奇,剛剛南憑崖熟睡得像一個嬰兒,像是雷打都不醒的那樣。南憑崖為什麼忽然睜開眼睛、露出了獅子一樣的眼神?

南憑崖回答:“我好像聞到了矢車菊。”